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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怪談

楔子

徐青衫是一個推理小說迷,學(xué)生時代,就將歐美和日本的許多推理大師的作品讀遍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先后打過幾份工,但因種種原因,每一份工作都沒干多長時間。一天,徐青衫因為待業(yè)無聊,又上網(wǎng)看推理小說。但他沒有看那些大師的作品,而是在幾家文學(xué)門戶網(wǎng)站下載了幾部人氣很高的大陸作家寫的推理小說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些點擊數(shù)幾近天文數(shù)字的所謂精品,寫得都有些差強人意,由此萌生了自己寫作的想法,于是,徐青衫的中篇處女作《老屋殺人事件》就誕生了。

徐青衫將這個稿子投給了一家推理雜志,并很幸運地被發(fā)表了,他一發(fā)不可收拾,又接連寫了七八個中篇作品,并分別投給三家推理雜志,結(jié)果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所有作品都發(fā)表了。每部小說稿費雖然都不多,但加起來也有三萬多元人民幣,徐青衫覺得這比打工要容易得多,而且這是他的愛好,于是從此成為一個自由撰稿人,專門給這些推理雜志寫稿子混稿費。

但是,半年后徐青衫遭遇了創(chuàng)作的瓶頸,寫不出新意,這讓他非??鄲馈R苍S,推理小說這種類型文學(xué),本身就有一些短處?不寫殺人,根本沒人愛看;而寫殺人,無外乎情殺、謀殺、仇殺、奸殺、以及想勒索別人,卻反被勒索對象殺死之類的題材。

為了開啟靈感,徐青衫決定出門散一會步。這時雖然已是晚上22:39分,并且還下著大雨,但他毫未在意,拿上雨傘,出了租住的民房,向大街行去。

因為下雨,街上的行人很稀少,徐青衫一邊走一邊構(gòu)思著新的故事,不知不覺中走了很長一段路。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馬路上沒了路燈,前邊一片漆黑。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行人。于是決定沿原路返回,但就在他轉(zhuǎn)身之際,他被兩道刺眼的白光射得睜不開眼睛,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已被一輛小車撞飛出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家醫(yī)院的病床上,一個長相有些陰陽怪氣、頭發(fā)未老先脫的青年醫(yī)生正在為他處理傷口。徐青衫呆了一小會,才想起那場車禍,他問青年醫(yī)生是誰將自己送來醫(yī)院的,青年醫(yī)生頭也不抬地說:“不知道,估計是撞你的那個肇事者送來的。反正發(fā)現(xiàn)你時,你是躺在醫(yī)院的大門口。”

徐青衫罵了幾句后,見自己沒有殘廢,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傷,加之對方總算還有一點良心,把自己送到了醫(yī)院門口,而不象一些更缺德的家伙一樣,置之不顧,駕車逃逸,所以平息了怒氣。

青年醫(yī)生一邊為他處理傷勢,一邊問他事情經(jīng)過,徐青衫將自己構(gòu)思推理小說,結(jié)果不小心被車撞倒的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

青年醫(yī)生也是一個推理小說迷,聽了頗感興趣,問他構(gòu)思出新故事沒有,徐青衫說暫時還沒有,并說幾乎所有的殺人類型都已被自己寫遍了,簡直難于想出新的故事。青年醫(yī)生不以為然地說:“其實寫推理小說,關(guān)鍵是看作者從什么角度入手。而且,我覺得與故事相比,更重要的是寫人??上Ш芏嘤顾椎耐评碜髡卟⒉幻靼走@一點,總是將太多心思花在構(gòu)思情節(jié)和推理本身上面,卻忽視了對人物的刻畫,結(jié)果這些推理小說,往往人物很蒼白,歸根結(jié)底,是作者觀察生活不夠,完全是憑空臆想,胡編亂造,所以小說不好看。”

徐青衫聽了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服氣地說:“小說本來就主要靠文學(xué)想象力,生活體驗固然重要,但畢竟作家和罪犯是不同的兩類人,作家很難有機會直接觀察犯罪,所以……”

青年醫(yī)生輕嘆口氣,說:“其實犯罪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發(fā)生,只是我們沒有勇氣去正面觀察而已。”

徐青衫說:“你的話雖然也有一些道理,但罪犯臉上沒有寫字,作案時更不可能讓作家到現(xiàn)場去觀察。”青年醫(yī)生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下,忽然說道:“你如果真想寫一篇與眾不同的殺人故事,我倒有辦法幫你的忙。”

徐青衫吃了一驚,“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也寫過推理小說?”

青年醫(yī)生笑了:“那倒沒有,寫作是很寂寞的事情,我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哈哈。”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青年醫(yī)生不答反問道:“假若我有辦法,能幫你站在罪犯面前,親眼目擊一次殺人的過程,并且還能使自己絕對不會被罪犯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你有膽子去目擊嗎?”

徐青衫說道:“那怎么可能?除非我是一個隱形人!”

青年醫(yī)生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忽道:“其實,要變成一個隱形人也不難。”

徐青衫一驚:“你開什么國際玩笑?是看科幻小說太多了吧!做隱形人,這是全人類都只能想,卻辦不到的事情!”

青年醫(yī)生不置可否地起身離去,進了隔壁辦公室。徐青衫正莫明其妙,忽見他手里拿著一張白紙進屋來,盯著徐青衫的眼睛很認真地問他:“請問這是什么?”

“這是一張白紙呀,你弄什么玄虛?”

青年醫(yī)生不答,從白大褂的左邊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里面裝著小半瓶什么藥水。他將白紙鋪在徐青衫病床前的那把椅子上面,然后將瓶子里的藥水灑了兩滴到這張白紙上,又將白紙放進地上一只盛有半盆清水的面盆里,過不一會,徐青衫便看見白紙上面慢慢現(xiàn)出一些字來。

徐青衫看了一會,笑了:“這張紙上的字是用一種特殊的藥水寫上去的吧?而這瓶藥水,應(yīng)該是一種顯影液,這種把戲在一些武俠小說里看見過,不足為奇。”

青年醫(yī)生說:“你說的不錯,這并不是什么新發(fā)明??墒牵祟愑袝r卻很愚蠢,不能舉一反三,結(jié)果幾百年前本來就能實現(xiàn)的夢想,直到今天居然還沒有人聯(lián)想到!”

徐青衫見他說得十分認真,問道:“你不會是說,人也可以象這些字跡一樣,通過這兩種不同功用的藥水,實現(xiàn)隱身和現(xiàn)身的奇跡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青年醫(yī)生見他不信,說:“其實我讀大學(xué)時用自己的身子做過這種實驗。”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從白大褂的右邊口袋里又摸出一只裝有一種無色藥水的小瓶子,象護士給病人打針前那樣,用一把鑷子敲碎玻璃瓶子,然后將里面的藥水全部涂抹在自己的左手上。

結(jié)果,讓人驚嘆不已的奇跡真的發(fā)生了!他的左手就象變魔術(shù)一樣,突然看不到了!

見徐青衫驚得目瞪口呆,青年醫(yī)生詭秘地一笑,又將剛才那瓶顯影藥水涂在那只“消失”的手上,于是那只手又出現(xiàn)在徐青衫眼前。

“你現(xiàn)在相信了吧?怎么樣?想不想做一次隱形人,去用你的眼睛,親眼目擊一次犯罪,并將你見到的真實殺人過程寫入你的推理小說里。”

徐青衫呆了一會,終于說道:“我愿意!”

青年醫(yī)生笑了笑,說:“那好,我就幫你隱身幾天,等你不想隱身時,再來這家醫(yī)院找我為你涂上顯影藥水。但請你一定要記住三點:一是只能是在夜班時間,二是只能找我本人,因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隱身方法的秘密!”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你涂上這種隱形藥水后,千萬不要直接被陽光照射到,因為這種藥水非常怕太陽的紫外線,當你不小心被陽光直接照射到身上的話,你不但會被人看見,而且你的肉體立即會被這種藥水燒爛!那種感覺就象被人用濃硫酸潑滿全身一樣,會將你活活燒死!”

第一章 冒失的代價

零點二十九分,宋明暢回到自己居住的藝華小區(qū)。

他今年34歲,原是一家國營企業(yè)的財務(wù)主管,因為挪用公款炒股,被開除了工作。便向親朋好友借了一些錢,自己做生意,但因為經(jīng)營不善,折騰了四五年,不但沒賺到錢,反而欠下了幾萬塊錢的外債。就連現(xiàn)在所居的這套兩室一廳、建筑面積70平方米的商品房,首付金也是向父親借的。生意做不成,銀行按揭還得還,于是靠熟人幫忙,去一家私人承包的紙箱廠做了會計。

今天是老板的生日,老板將廠里的大小干部都請去家里喝酒,吃喝完后,又留大家打了幾個小時的麻將,直到12點鐘,才散了場。

宋明暢帶著幾分酒意,乘電梯上到自己居住的12樓后,正要取鑰匙開自家的防盜門,忽然發(fā)現(xiàn)隔壁住戶的防盜門虛掩未關(guān),而屋里又沒有開燈,微微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湊眼向屋里偷看。

客廳里黑洞洞的,沒有一點動靜。

“一定是主人粗心大意,門沒上鎖就睡覺了!”

他在一種邪惡的力量驅(qū)使下,決定摸進屋去偷一點東西。為防意外,他取出鑰匙,無聲地將自家的房門開了,也讓房門虛掩一線,這樣,只要鄰居家一有異樣動靜,自己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家里。

他小心地推開鄰居家的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去。

雖然確信主人已經(jīng)睡下,但為安全起見,他還是決定先查看一下各房間的情況,而沒有急著在客廳里順手牽羊拿些東西。他小心地通過走廊,摸到了門對門的兩個臥室之間。因為這套房屋與他家設(shè)計相同,所以他知道左邊那道門里是主居室,右邊的是次臥室,而緊鄰次臥的是衛(wèi)生間。

雖然搬來這個小區(qū)住了三年多,但對于鄰居家的情況,他卻幾乎一無所知。有時在等電梯之時,偶爾碰見,彼此也沒有打招呼。根據(jù)他的印象,這家好象只住有一個青年女子,所以一直懷疑對方是個離婚獨居的寡婦,或者還沒嫁人的剩女。

他先將次臥室的門輕輕打開,向屋里偷看。次臥室雖然沒有開燈,但窗簾沒關(guān),透過遠處一些樓房的光亮,可以清楚地看見這間屋子沒有住人。屋里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放有一臺電腦,看來主人只把這間屋子當做書房使用。

他又輕輕擰開主臥室的門把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床頭燈竟然亮著!而主人正和衣躺在床上發(fā)呆!

更要命的是,那個年輕女人也發(fā)現(xiàn)了他!

那女人忽見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驚了一下,隨即尖叫起來。他慌忙撲上前去,用身子壓住對方,并用手去捂對方的嘴。

年輕女人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聲呼救:“來人呀,殺人了!”

他驚恐萬分,用雙手卡住對方的脖子,年輕女人更加驚恐,拼命反抗。

他死命鎮(zhèn)壓對方的反抗,因為他的身材非常強壯,所以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女人已漸漸失去了反抗之力,但就在這時,女人似乎突然又生出一股新的力量,力氣大得讓他吃驚,他的兩只手幾乎要被扳開,甚至沉重的身軀也差點被推下床去!

但最終還是因為彼此力量懸殊太大,女人被徹底壓制。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發(fā)現(xiàn)女人早已沒有了抵抗。本來和自己糾纏不休的手和腳,也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身子,軟軟地象個大字一樣地散開著。

他驚了一下,松開雙手,看對方是昏厥了還是已經(jīng)……

結(jié)果他恐怖地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死了!

天哪,自己竟然殺了人!

想到剛才那個冒失、沖動的決定,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罪不可恕的殺人犯,他的腸子都要悔青了!但人已經(jīng)死了,追悔已遲。

他呆呆地看著女人已經(jīng)死去的身子,雖然因為剛才的掙扎,她的上衣幾乎完全被扒開,露出了黑色的乳頭和雪白的肚皮,但這些已完全刺激不起他的欲望了,他只覺自己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現(xiàn)在要怎么辦?趁沒人發(fā)現(xiàn),馬上逃回家里?

但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警方會查到自己頭上嗎?

他也是一個推理小說迷,結(jié)婚前也曾寫過推理小說,雖然都未能發(fā)表,但畢竟寫過幾部推理小說,所以具有一點反偵察的能力和意識。他知道殺人現(xiàn)場是不可復(fù)制的道理,警方往往能在殺人現(xiàn)場搜集到許多罪犯意想不到的殺人證據(jù),比如指紋,足跡,頭發(fā),甚至頭皮屑等東西。

如果不處理好殺人現(xiàn)場就離開,遲早會被警方抓住。到那時,自己還有家庭,就徹底完蛋了!

他的兒子才五歲,他非常愛兒子。對妻子雖然不似以前追她時那樣情熱了,甚至有時還有過離婚的想法,但現(xiàn)在可能要失去這一切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還是非常愛妻子的!

想到家人,他雖然更加痛苦和后悔,但頭腦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事情已經(jīng)無可挽回,現(xiàn)在惟一能做的是盡量消滅犯罪證據(jù),使自己能逃脫法律的嚴懲。

看見床上十分凌亂的樣子,他想到:這上面不知有多少自己犯罪的證據(jù),可能有頭發(fā),有指紋,甚至可能還有頭皮屑之類的東西!

他緊張地思忖一會,決定清理殺人現(xiàn)場。

他想起自己家里有一雙洗碗用的手套,決定回家去取過來,戴上它就便于布置和清理現(xiàn)場了。但隨即想道:“那雙手套不能用,上面不但有自己的指紋,而且可能有妻子的指紋,雖然可以用水清洗掉,但也難保萬一。”

于是他走進女人的廚房,看能否找到洗碗用的手套或者別的工具。幸好他們住的是頂樓,不用擔(dān)心樓上住戶通過窗子看見他在別人家的廚房里。

但因為沒有開燈,加之對女人的家里情況不熟悉,所以一時什么也看不清楚。忽地想道:“索興開燈大干,如果被遠處樓房的人注意到屋里還亮著燈,也許反而有利,警察說不定還會因此弄錯案發(fā)時間,以為女人至少在這段時間里還活著!”

心念于此,于是毫無顧忌地找到屋里的開關(guān),按亮了廚房的電燈。

運氣真好,廚柜的水龍頭上搭著一雙紅色的皮制洗碗手套。他將兩只手套戴上,正要進屋去清理現(xiàn)場,忽見客廳的玻璃門上的門簾大開著,雖然現(xiàn)在是深夜,對面遠處的一些樓房都已關(guān)了燈,但為謹慎起見,他還是過去將門簾全部關(guān)好。

回過身來,他看見客廳的木地板上面留下了幾個自己皮鞋的足跡,吃了一驚,忙到門口的鞋柜里,找到一雙女人的拖鞋穿上,心想:“等一切布置好后,一定要記得用拖布拖一遍自已活動過的地方。

他穿著女人的拖鞋,走進屋去,看著死去的女人,心想:到底要如何處理尸體呢?

碎尸,并將碎塊分批拋棄?這樣也難保萬一,只要有一部分碎塊被人發(fā)現(xiàn),就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視。警方很快能通過尸體碎塊,判斷出死者的性別、年齡、血型甚至身高等基本特征,再將這些特征寫進認尸布告里去,發(fā)動群眾,提供最近失蹤的年輕女性的信息。那么這個女人的同事(看她平日的打扮,似乎是一個白領(lǐng))很快便會根據(jù)這些信息報警!

他想了一會,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處理尸體,這個女人的單位或者同事都會很快發(fā)現(xiàn)女人異常失蹤的秘密!

看來不用白費精力處理尸體本身了。只能處理現(xiàn)場的痕跡,并盡量將現(xiàn)場布置成別的犯罪現(xiàn)場。

情殺?不行,他連女人的社交情況都不知道,布置這種現(xiàn)場可能讓警方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假現(xiàn)場。

奸殺?更不行,那樣只會增加自己的犯罪證據(jù)。

干脆布置成入室行竊并殺人的現(xiàn)場吧?他心里苦笑一下,這本來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布置成入室行竊和殺人的現(xiàn)場可行一些,于是他將女人的衣服扒個精光,打算將衣物拿回家里,再尋機會處理掉,因為這個女人的衣物上面很可能留有太多的證據(jù)。

他迅速清理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痕跡后,關(guān)了電燈,帶著女人的衣物和自己穿過的拖鞋回到自己家里。

第二章 古怪的房屋

1

接下來的幾天里,宋明暢心里一直很不安,雖然自己將現(xiàn)場處理得很干凈,但能否蒙混過去,實在沒有把握。根據(jù)他以前寫推理小說的經(jīng)驗,總覺得罪犯無論多么狡猾,最后都難逃警察的眼睛。但現(xiàn)在后悔擔(dān)心都已沒用,他只能讓自己鎮(zhèn)定,照常上班下班,甚至有朋友邀打麻將,也照常出去。總之,他盡量裝成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但他的內(nèi)心深處卻無時無刻不在猜想:那個女人的單位是否已經(jīng)報案了?警方也許今天就會上門來調(diào)查。

但奇怪的是,事情過去了八天后,他擔(dān)心的事情才終于發(fā)生了。不過,事態(tài)的演變卻與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這天,他早上出門時,發(fā)現(xiàn)一件令他非常驚恐的事情!鄰居家的大門竟然虛掩著!

他嚇得臉色大變。想偷偷進去察看,卻又害怕屋里有人,自己弄巧成拙,讓屋里的人對自已產(chǎn)生懷疑。

他強抑住自己的恐懼和好奇心,沒有進去,只是借等電梯的時間,凝神傾聽屋里的動靜。

但屋里沒有一點聲音。

就在他不安的猜測時,電梯已經(jīng)到了12樓,他只好進了電梯。

可以想象,這天上午他完全沒有心思上班,腦子里只是在猜想這件恐怖的怪事。

是警察已經(jīng)接到了報案,所以強行打開了防盜門?還是那個女人的什么人,比如一個他沒見過的親人或者男朋友之類的人,開了房門?

他坐立不安,最后想出了一個試探辦法,他故意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妻子在一家國營企業(yè)做營業(yè)員,上班時間實行兩班倒,今天該值下午班。妻子接電話后,他假裝詢問買菜之類的小事,妻子不知道他的真意,有些奇怪他今天為何關(guān)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強笑一下,說只是有點無聊,隨便打個電話而已。妻子說自己剛買菜回家,正在準備做中飯,就掛了電話。

他心里不禁奇怪,如果隔壁真有警察的話,妻子應(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并會在電話里談到這件事,但妻子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什么異常。

中午下班回家,只見鄰居的門仍然開著,而且更奇怪的是,早上出門時,門只是開了一道縫,如果不是特別有心的話,未必會發(fā)現(xiàn),但現(xiàn)在門卻是大大地開著!

他心里更加不安,一邊取鑰匙開門,一邊不動聲色地偷聽隔壁動靜,但屋里寂無聲息,好象沒有人。

妻子正在做午飯,沒有理會他,他坐在沙發(fā)里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電視,假裝有些奇怪地對妻子說:“奇怪,隔壁家今天的房門怎么一直開著?我早上出門時就看見門開著一道縫,本來沒有在意,回家時又看見門大大地開著,可又沒看見那個女人在屋里活動,真是怪事。”

妻子說:“人肯定在屋,因為我剛才買菜回家時,還聽見屋里有音樂聲,可能她在上網(wǎng)或者聽音樂吧。”

他聽了大吃一驚,“什么,還有音樂聲傳出來???”

“是呀,這有什么奇怪?”

他呆了一下,才說:“不會吧,要是她在家里,怎么不關(guān)門,以前可沒看見她這樣不小心。”

“可能是一時粗心吧,這有什么好奇怪。”

他沒有說話,心里恐懼地想道:“怎么會有音樂聲傳出來!難道她沒有死?不會,絕對不會!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警察開了門,那不會開音樂,難道真是她的某個親人或者男朋友之類的人在家里?那為何沒有報案,難道這個人竟未察覺到異樣?”

“也不應(yīng)該呀,那個尸體雖然被我藏匿在衣柜最上面,如不故意找把椅子站上去,打開衣柜門查看,確實不會發(fā)現(xiàn)。但人已經(jīng)死了7天,臭味也該很大了吧,這個人怎會聞不到?”

“老公,你在發(fā)什么呆?”

他吃了一驚,發(fā)現(xiàn)妻子正有些生氣地看著他,說道:“我看電視出神了,你剛才在說什么?”

“我說家里的醬油沒了,你去樓下那家副食店買一瓶回來。”

“好。”他也正想再去偷看一下隔壁的動靜,于是換鞋出門。

鄰居的門還是大大地開著。

他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我假裝進屋借醬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干咳一聲,向屋里喊話道:“有人嗎?”

沒有應(yīng)答,甚至一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他更加奇怪,莫非這個人也跟那個女人那晚一樣粗心,大門沒關(guān)就呆在屋里面?猶豫一下,還是大起膽子走進屋去。

客廳、廚房都沒有人。走廊兩邊的三道門也跟那晚自己布置的一樣,全都關(guān)著。

他一時不敢進去,如果屋子里沒有人,那實在更恐怖!如果有人,自己跑到人家的居室里面去借醬油,顯得太不自然。

“有人嗎?”他又試探地問了一句。屋里依然沒有一點動靜。他遲疑一下,又大起膽子到陽臺上去察看。陽臺上也沒有人。他奇怪地回到客廳,忽然臉色大變:那晚自己明明將通往陽臺的門簾關(guān)上了,今天怎么也是大開著?!

看來,確實有人進了這間屋子。

因為太恐懼,他不敢進屋去看,只得不安地退出屋去。

2

可想而知,這天他的恐懼心簡直要達到了極點。甚至產(chǎn)生了一個非??膳碌牟孪耄肫鹨郧白x過的日本推理作家森村誠一的《殘酷的視野》里的情節(jié):一個單身女人被人殺了,警方為了查出兇手是誰,故布疑陣,將兇手離去時關(guān)好的窗簾故意換成另一種顏色,而警察卻躲在窗簾后面,用望遠鏡偷偷觀察窗下的行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一個男人非常注意這個窗戶,最后這個男人終于忍不住進屋來查看,結(jié)果被警察當場逮捕。

難道這一切也是警方在搞怪?故意大開房門,卻躲在某個暗處,或者通過攝像頭偷窺這層樓的動靜?

不會吧,這個小說警察未必看過,就是看過,也不至于會想到要摸仿這樣奇怪的辦法吧。如果警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尸體,那么首先是要勘察現(xiàn)場,而且似乎也應(yīng)當向這一層樓的其它三家住戶了解情況,不會什么也不做,就用這樣奇怪的方式來試探別人的反映吧?除非他們有足夠的證據(jù),認為兇手就是這層樓的住戶之一!

又想:這棟大樓的大門口裝有一個攝像頭,但樓層里卻沒有,因此可以排除警察通過攝像頭觀察門外動靜的可能,那么警察可能就藏匿在臥室里面,或者……他們已經(jīng)在屋里某個角落,悄悄安裝了一個攝象頭?

想到警方可能已經(jīng)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這一層樓的三家住戶,并躲在某個他不知道的暗處偷窺自己和另兩家人的動靜時,他心里緊張已極。

“如果真是警察在搞鬼,我只怕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吧?”

他不禁后悔自己的過度反應(yīng),但想了一下,又覺得沒有太大關(guān)系,如果自己對奇怪現(xiàn)象視而不見,也許更不自然。

“先不要驚慌,就當做自己不是殺人兇手一樣,該怎樣還怎樣,既不要過度反應(yīng),也不要故意視而不見。”

吃過中飯后,他和妻子一道,在沙發(fā)上休息了一下,便一起出門上班。

妻子見鄰居的門仍然大大開著,奇怪地向屋里看了一眼,問他:“怎么回事?是有些奇怪呀。”

他故意冷淡地說道:“可能是在屋里上網(wǎng),或者睡著了吧,這人真粗心。”

妻子朝屋里看了一會,忍不住朝屋里喊道:“有人沒有?”

見屋里沒人答應(yīng),妻子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低聲說:“可能真睡著了,幫她關(guān)了吧。”輕輕將門拉過來,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防盜門。

這天下午,他在不安和胡思亂想中總算混到了下班時間?;丶液罂匆娻従蛹业拈T關(guān)著,心里稍稍安心,同時又有些奇怪:警察為何不繼續(xù)用這種奇怪的方式監(jiān)視門外的動靜了?

進屋后他坐在沙發(fā)里想了一會,似有所悟:“可能警察發(fā)覺用這種方式不妥吧,因為不管是不是兇手,看見門大大地開著,都會奇怪。警察很難判斷誰反映不正常。

這天晚上,他假借扔垃圾袋到門外的機會,又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鄰居的門,只見門仍然關(guān)著。

但是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又發(fā)生了!

他正在收拾東西,妻子準備先走一步,送兒子去幼兒園,但她剛一出門,就吃驚地返回屋來,對他說:“你快去看看,隔壁屋好奇怪,門又大大開著,燈也全部開著,屋里卻一點沒有聲音!”

他聽了臉色變得有些發(fā)白,忙出門察看。

果然,門大大地開著,屋里所有的燈,也全都亮著!卻看不見人影,聽不見人聲。

夫妻倆對視一眼,妻子說:“要不要進去問一下,我覺得這屋的人太奇怪了,粗心也不至于這樣粗心吧?”

兒子一點也沒發(fā)覺大人的恐懼心理,正好奇地打量屋里的東西,并指著電視說:“媽媽,你看他們家的電視,比我們的要大一些!”

媽媽沒有理會兒子,猶豫了一下,對屋里大聲喊道:“喂,有人嗎?”

沒有應(yīng)答。

妻子沒注意到丈夫的神色有些恐怖得離譜,對丈夫說:“你進去看看?”

他沒有答話。

妻子又對兒子說道:“你進屋去問問那位阿姨,看阿姨在干什么。”

兒子有些害羞,說:“我不去,媽媽你去!”

妻子責(zé)怪道:“真沒有用!”走進屋去。

他沒有跟進去,只是恐怖地看著屋里,只見妻子站在客廳里遲疑了一下后,便走進了過道。

他正不安,忽聽見妻子問道:“喂,你家的大門大開著,我喊了幾聲,你沒答應(yīng),所以進來看看。”

沒有回答。他正奇怪,忽聽見屋里響起嘩嘩的水聲,象是有人在衛(wèi)生間里洗澡!

他正覺驚奇,卻見妻子滿臉不悅地走了出來。

“有人在家?”他小聲問道,聲音有些發(fā)顫。

妻子沒有吭聲,按了電梯的“下”鍵。

“媽媽,那阿姨在家沒有呀?”兒子問道。

妻子不答。

父子倆奇怪地對視一眼,都不明白她為何生氣。電梯到了,一家人進了電梯。

“媽媽為什么不高興,那個阿姨沒理睬你嗎?”

“要你多問!”妻子沒好氣。

他看了妻子一眼,小心地問道:“她在洗澡?我好象聽見屋里有水聲。”

“你想看自己去看吧!”

“到底有沒有人嘛?”兒子又問了一句。

“有鬼在洗澡!那女人是個聾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聽了妻子的話,臉色嚇得慘白!

到了單位,他心里越想越覺得恐懼,越想越覺得這一切不象是警方在故布疑陣。

難道真是她的鬼魂在做怪???

她為什么要這樣做?是想活活嚇死我?還是想引起這層樓其他住戶或者保安的注意,引誘別人進屋去查看,好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

雖然這樣的想象也未免過于恐怖和離奇,但他卻覺得這些奇怪的事情似乎只有鬼才能做得出來!

天哪,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第三章調(diào)查

1

第二天早上,他們夫婦還沒起床,就被一陣咚咚咚的拍門聲驚醒。伴隨著重重的拍門聲,還有一個老大娘的叫喊聲。

夫妻二人奇怪地對視一眼,妻子說:“你出去看看,好象是對門那個老太婆。”

她說的老太婆是住在他家對門12-1的住戶,那家人是從農(nóng)村來的,夫婦二人在做C市跑廣東的長途客運生意,大約一周回家一次,所以屋里平日只住著他們的兩個孩子,以及專門從老家請來照顧孩子生活的奶奶。

“不會又是隔壁家在搞鬼吧?”他一邊想著,一邊去開了大門。

剛一開門,他就猛吃一驚,只見整個樓道里地上全是流水!而水正是從鄰居家流出來的!不過,鄰居家的大門卻并沒有打開,關(guān)得緊緊的,看樣子是主人忘記關(guān)水龍頭了,才導(dǎo)致水漫屋子,并泄到門外來了。

那個老太婆其實并沒有拍他家的門,而是在拍鄰居家的門,看見他出來,忙向他求救:“同志,這屋的水流出來了,過道上全是水,還跟著樓梯沖到下面幾層樓去了!我拍了半天門都沒人開,可能屋里沒人,麻煩你打個電話叫保安來看看!”

宋明暢尚未答話,忽聽見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兩個小孩子滿臉興奮地跑上樓來,對老太婆說:“奶奶,水都流到下面10樓了!”

宋明暢心里左右為難,不管是人還是鬼在搞怪,這事情顯然不處理不行,自己不打電話,別人家也會打電話叫來保安,猶豫一下,只好說道:“我查一下小區(qū)物管辦公室的電話。”

走進屋里,正不知所措,妻子已經(jīng)披衣出來,走到門口看了水勢后,對正在發(fā)呆的丈夫說道:“物管辦公室號碼是XXXXXXXX,你快打一下!”

他只得打了電話。

電話通了,但沒有人接聽。

“可能還沒上班,沒人接電話。”

妻子聽了,對那兩個小孩說道:“小朋友,要不你們兩個一起坐電梯下樓去叫大門口的保安?”

兩個孩子一個在讀三年級,一個在上學(xué)前班,年紀既小,又是農(nóng)村孩子,有些害羞,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出聲。

妻子無奈,又叫丈夫:“要不你下樓去叫保安?”

“我穿著睡衣怎么出門!”

那個老大娘說道:“算了,我下樓去喊人來。”

工夫不大,老大娘便帶著兩個保安上樓來了,但保安也拍不開房門。一個保安拿出對講機,不知跟誰報告了情況后,對另一個保安說:“頭說了,我們先下樓去將總閘關(guān)了,等大家上班了再解決。”

兩個保安離去后,整棟大樓的水便停了。

妻子生氣地坐到沙發(fā)里,埋怨說:“隔壁那個女人怎么越來越怪了,這幾天不是出這種怪事,就是出那種怪事。幸好我提前知道他們要關(guān)閘門,預(yù)備了一些水,否則今天只有臉不洗口不刷就去上班了!”

宋明暢沒有吭聲,忽然走過去,將大門關(guān)上,回到沙發(fā)里,小聲問妻子:“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你問什么事?”

“就是昨天那個女人……洗澡的事情,我和兒子都聽見屋里好象有水聲。”

妻子聽了沒好氣地說:“這事也真奇怪,我明明看見衛(wèi)生間的燈亮著,以為是她在解手,就隔門問她話,她卻沒有答應(yīng)。我正奇怪,忽然屋里嘩嘩嘩地響起了水聲,才知道她是在洗澡,明明在屋里,卻象聾子一樣,裝沒聽見!”說到這里,妻子忽然問道:“咦,那女人會不會真是聾子?我好象從沒聽見她說過話!”

他沒有答話,心想:“聾子一般也是啞巴,但她不是啞巴!”恐懼地呆想一會,又問:“你確信進門時,沒有水聲,而是你問過話后,屋里才突然響起了水聲?”

“是呀,開始只是燈亮著,但沒有聲音。我問過話后,屋里才突然響起了水聲!”重重吁了口氣,說道:“唉,我當時該拍一下門!”隨即苦笑說:“也沒用,要真是聾子,拍門一樣聽不見。”

他沒說話,只是恐怖地暗想:“當時到底是誰在衛(wèi)生間里面?難道她真的沒有死?真的是一個聾子?”

“可是,假若她真的沒有死,只是昏迷過去了,事后為何不報案?就算她沒認出我其實就是她的鄰居,也該報案吧!”

本來,他一直認為自己殺了人,但出了一連串的怪事后,他現(xiàn)在又生出一個新的懷疑:也許那個女人并沒有死去,難怪過了這么多天時間,卻沒見她的單位報案!”

想到那個女人可能還活著時,他心里又是激動,又是恐怖。

2

這天上午,他一直在不停地胡思亂想。他記得那天發(fā)現(xiàn)女人死后,他因為恐懼,一直沒敢多看女人的臉,甚至在清理現(xiàn)場時,為了避免看見女人的臉,他還拿一塊枕巾蓋住了她的臉。

“也許她真的沒有死!也認出了我是她的鄰居,為了報復(fù)我,所以故意裝鬼嚇我吧?”

又想:“不知小區(qū)保安如何處理水的問題,估計會想辦法強行進入她的家里去關(guān)水龍頭,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已死,保安又聞到了屋里的臭味,并打開了關(guān)著的臥室……”

他越想越不安,決定回家去看看情況,于是編個借口,提前下了班。

剛到家,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兩腿發(fā)軟!

只見過道里站著許多人,還有一名警察守在鄰居的大門外!

他嚇得差點要關(guān)閉電梯門,逃下樓去!但就在這時,卻聽那名警察向他問話:“你是這樓的住戶嗎?”

他看警察似乎并沒有要抓他的意思,方才明白:“警方并不知道我殺了人,可能是接到小區(qū)保安的報警,上門勘察現(xiàn)場來了。”

他故作鎮(zhèn)定地走出電梯,點頭答道:“我在這里住,請問……隔壁屋出什么事情了嗎?今天早上……”

那個住在對門的老婆婆插話說:“天,難怪水管沒關(guān),那個女人昨晚被人殺死了!”

他心里突地一跳:“昨晚?明明過了10天了!”

那警察沒有糾正老婆婆的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幾天,只是估計在10天左右,最終得等法醫(yī)的鑒定報告。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只是負責(zé)看守大門,不許閑雜人員進屋去,而他的同事們則正在屋里面緊張地勘察現(xiàn)場。

聽說宋明暢就住在兇屋隔壁,警察遞給他一支煙,問道:“這屋的主人,也就是你的鄰居,你認識嗎?”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提供什么情況。我們雖然是鄰居,但我們一點也不熟悉。我甚至連她姓什么,在哪個單位上班都不知道。我們也很少碰到,有時偶爾在電梯或者其他地方遇見,但彼此沒有說話。”

頓了頓,又說道:“好象我們這家鄰居是個單身女性吧,不過也不一定,我只是從未看見過有男人和小孩子,所以有這種印象,到底是不是這樣,也難說。”

警察點點頭,似乎很理解現(xiàn)代社會這種冷漠的鄰居關(guān)系。又問:“請問你最后一次看見這家主人是什么時間?”

“……想不起來了,可能有一個月左右吧?我們很少碰面。我對她印象不深。”

警察對他的話沒有懷疑,吐了一口煙,問道:“最近,大概十天左右吧,你或者你的家人,是否聽見鄰居家有什么異常動靜?”

“沒有。她……是被人用刀殺死的嗎?”

警察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被盯得心里有些發(fā)虛,猶豫一下,忽然說道:“對了,這兩天我們是發(fā)現(xiàn)了隔壁屋子里有點奇怪,不知跟案子有沒有關(guān)系?”

警察吃了一驚,“什么怪事,你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這兩天里,我們發(fā)現(xiàn)隔壁家好象特別粗心,總是不關(guān)大門。昨天,我們還聽見衛(wèi)生間里有水聲,我們都以為是她在洗澡。這樣說起來,那個女人至少昨天還活著吧?”

那名警察聽了十分吃驚,雖然他不是法醫(yī),但也能看出那具尸體至少已經(jīng)死了一周以上,怎么昨天還會活著,并且還在屋里洗澡???

“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情況肯定與案子有很大幫助,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需要詳細了解事情經(jīng)過,這樣吧,我們進你屋里去說。”又對屋里喊道:“揚隊,請你出來一下。”

一名白胖的中年警官走到門口,聽了這名警察說的情況后,也十分重視,叫了另一名年輕警察出來,讓他看守大門,自己和那名警察進了宋明暢家里。

三人進屋后,揚警官將大門關(guān)上,在客廳沙發(fā)里坐下后,宋明暢客氣地為兩名警察沏了兩杯茶,然后坐到沙發(fā)里,將這兩天自己和家人發(fā)現(xiàn)的怪事詳細講了一遍。

因為這些怪事都不是他干的,加之他想到警方肯定會向妻子詢問,妻子必然會向警方說出這些事情,與其讓妻子說出,不如自己先說出來,免得警方對他產(chǎn)生懷疑。

兩名警官聽了這些怪事情后,都非常驚異,對視一眼,楊警官說道:“先生,你說的這些情況肯定與案子有非常重大的關(guān)系,雖然我們對你的話并不懷疑,但為了謹慎起見,我們還需要向你妻子詢問一次,請你馬上跟你的妻子聯(lián)系一下,如果方便的話,請她向單位請個假,馬上回家來。”

“可以,幫警方提供破案線索,本來也是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

兩名警官連忙道謝。

他給妻子打了電話后,不到20分鐘,妻子便回家了。兩名警官又向她了解了這幾天的怪事情后,聽她說的情況跟丈夫說的沒有出入,因此都沒有懷疑,道了謝后,又回到了隔壁家。

第四章倒計時

1

這段時間,宋明暢通過電視、報紙等新聞媒體,一直關(guān)心著案情的發(fā)展,開始一段時間,還能看到一些報道,似乎警方并未相信他制造的假現(xiàn)場,不認為這是一起入室盜竊并殺人的案子,而懷疑是被害者的熟人做的案,理由是門和窗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案子已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不但警方再沒有上門來調(diào)查,關(guān)于這個案子的報道也看不到了。

對于警方弄錯偵察方向,他暗暗慶幸。而他擔(dān)心的女鬼做怪的恐怖事情,也沒有再發(fā)生。

也許這個案子真會成為一起懸案吧?

但是,就在他漸漸放松警惕心后,更加恐怖的事情忽然又發(fā)生了!

這是案發(fā)一個月后的一天,妻子被單位安排到外地學(xué)習(xí)去了,家里只有他和兒子兩個人,這天晚上,他進衛(wèi)生間解手,發(fā)現(xiàn)洗面臺上方的鏡子上面,有一行鮮紅的字:

去自首!否則你的全家將在一個月后全部死去!

看見這樣恐怖的句子,他的臉色嚇得慘白!怪叫一聲,奪門而出,逃到了客廳里!

他的怪叫聲驚醒了兒子,兒子光著腳丫跑到客廳來,看著驚魂未定的爸爸問道:“爸爸,我剛才聽見你在叫,你怎么了?”

“沒……我沒叫。你快回屋去睡覺!”

“不,爸爸你叫了,我聽見了!”

“真的沒有叫,你這孩子!”

但兒子不信,非要問是什么事情。他只得撒謊說,自已剛才進衛(wèi)生間時,不小心滑了一下,差點摔倒了。

兒子將信將疑,跑進衛(wèi)生間去查看。他大吃一驚,慌忙追進去,要拉兒子出來。但兒子已經(jīng)看見了玻璃上面的紅字!

“爸爸,那上面寫的是什么?是你寫的嗎?”

“……你別多問,快回自己屋去睡!”

“自……爸爸,你給念嘛,后面的字我不認識!”

他心里一突,幸好兒子不認識那個首字!否則他要是出去亂講給人聽,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那是……我亂寫的,你多問什么!”一邊呵斥兒子,一邊用毛巾拭去了鏡子上面的字跡。

“爸爸用我的水彩筆寫上去的嗎?”

“不是,爸爸是……是用你媽媽的口紅寫上去的。”這話倒沒撒謊,他洗毛巾時,確實發(fā)現(xiàn)這些字不是用顏色寫的,而有點象是口紅寫的。

兒子終于被哄回屋里睡了,但因為美夢被驚醒,很不高興,撒嬌要跟爸爸睡。

他心里也正恐懼著,也不敢獨自睡覺,于是答應(yīng)了兒子。

睡前他特意去檢查了一下大門。

門關(guān)著。

他心里更加恐怖,這只能說明,寫那些字的不是一個生人……

天啦,她的鬼魂終于又出現(xiàn)了!

看來,她一直沒有放過我,前段時間,鬼魂之所以沒有出現(xiàn),只是在耐心地等待警方將我抓住?,F(xiàn)在,她對警方顯然失望了,所以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想到對方的鬼魂已經(jīng)進了家里,也許此時還站在屋里看著他,他只覺頭皮發(fā)麻。

但為了不引起兒子的懷疑,他還是將屋里燈關(guān)上了。

兒子很快又進入了夢鄉(xiāng),他卻一直不敢入睡,睜著眼睛,豎起耳朵,一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樣子。

這一晚,他在極度不安中終于平安地度過。

第二天,他送兒子去幼兒園后,忐忑不安地去廠里上班。

進了辦公室后,他的心才終于安定了一些,并開始思考女鬼的話。

我要不要去自首?如果我去自首了,也許女鬼真的不會再來找我了,可是,我能保命嗎?法院會因為我的自首,就不判我死刑了嗎?

就算不是死刑,是無期徒刑,一輩子關(guān)在鐵窗里,還不如一死!

可是,如果不去自首,那個女鬼肯定不會放過我,難道她真會象她說的那樣,將我的家人一個一個害死嗎?

不,她只是在恐嚇我吧?人鬼陰陽兩隔,鬼哪里能真正害人,要是鬼能索去害死她的人,這個世界豈不亂套了?

他正胡思亂想,出納小鄧忽然走進來。他假裝點擊鼠標,做出一副專心工作的樣子。

忽聽小鄧驚奇地問他:“今天才7號,你的臺歷怎么已經(jīng)撕到30號了?”

他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的手撕臺歷竟撕到6月30號了!

“我沒有撕呀,是誰撕的?”他奇怪地反問了一句。心里忽地一驚:“不會又是那個女鬼在作怪吧?”

看著臺歷上面那個大大的、黑體印刷的“30”,他全身一震,猛地明白到什么!

天,為什么是30?難道是那個女鬼在開始計算日子了?!

她要我一個月內(nèi)去自首,這個月是6月份,只有30天,她故意將臺歷撕到30,是想告訴我:如果我不去自首,那么從今天算起,我和我的家人只有30天可活了!

天,她已經(jīng)開始為我和我的家人倒記時了!

2

盡管心里有80%的懷疑,臺歷是那個女鬼在搞鬼,在為他倒計時,但他心里還是存有一點僥幸心理,懷疑也許只是一個巧合,是自己疑心生暗鬼的原因,所以并沒有做出自首的決定。

他想再等等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現(xiàn)在臺歷已經(jīng)撕到了30號,如果第二天,臺歷撒到29號――不,29號已撕去了,要是再出現(xiàn)29號,除非是7月29號,那才能肯定這件事的確是女鬼在倒計時!

但是,第二天是星期六,他不上班。

他雖然很想去看臺歷是否有變化,但又沒有勇氣去看。

辦公大樓一個人也沒有,要是自己走進辦公室里,看見臺歷真的撕到7月29號這一頁,那將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要是那個女鬼也跟著自己走進無人上班的辦公室,那情形更不甚設(shè)想……

等星期一去看吧,星期一,要是臺歷撕到27號,那就再無懷疑了!

今天天氣很好,兒子吃過早飯后,要上街去玩。他也有點害怕呆在家里,所以一求就應(yīng)。

上街后,兒子要進超市買零食。如是平日,他很反對零食,但今天他心情有異,想到一個月后,自己也許再不能陪兒子逛超市了,所以不忍心拒絕兒子的要求。

看著兒子興奮地跑來跑去,在超市的一排排貨架之間挑選各種各樣的零食,他心里不禁暗想:“要是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情,要是時間可以倒流回去,該多好!”

兒子終于挑選好了,一共4包零食,都是他平日非常喜歡吃的!

他心里忽地一動,這些零食加起來要多少錢?會不會恰好29元?

“兒子,買這么多呀?讓爸爸看看,一共要多少錢?”

“不,我全部要!”

他不置可否,緊張地計算了一下:一共是31元。

他如釋重負地將零食交還給一臉擔(dān)心的兒子,牽了兒子的手,一同走向收銀處。

年輕的女收銀員將4包零食拿到自動計費器上刷過上面的條碼后,說道:“一共29元。”

29元!

“不會吧,我剛才算了一下,是31元,怎么變成29元了?”

收銀員微笑解釋道:“這包薯片和這個酸奶,都可以優(yōu)惠1元錢,所以只收29元。”

他哦了一聲,心里有種見鬼的恐怖感。

天啦,為什么恰好是“29”這個數(shù)字,難道又是鬼在作怪?

“爸爸,快給錢呀!”兒子催道。

他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后面幾個顧客正不耐煩地看著自已。

他只好從錢包里拿出了30元錢,本想說“不用找零”,但收銀員已經(jīng)找了他一元錢。

他只得收下,心神不安地牽了兒子的手離去。

這件事情雖然有點破壞了心情,但畢竟巧合的成份較重,所以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否是自己害怕的“倒計時”。

但是,接下來的一連串怪事情,都巧得讓他恐怖!

第二天,他帶兒子去吃早點,結(jié)果兒子在大門口拾到了錢,他接過一數(shù),恰好是28元錢!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一,他去上班后,雖然臺歷并沒有被鬼撕到27號這一天,但卻接到一個同事的電話邀請,說這個月27號是他父親的八十大壽,請他務(wù)必光臨!

第四天,他去吃早點,遇見幾名同事,他付錢時只好辦了招待,結(jié)果一算帳,恰好是26元!

總之,這樣恐怖而又巧得不能再巧的“數(shù)字游戲”每天都在繼續(xù)!

他心里已經(jīng)再無一絲僥幸心理了,看來,那個女鬼真的在為他倒計時!

3

這天是星期六。

宋明暢夫婦倆都還沒起床。兒子一個人在客廳里看電視里的動畫片。

宋明暢想到離最后期限已只有十天,心里非常不安。

這段時間他一直嚴重失眠,對于聲音特別敏感,屋子里只要有一丁點異樣的響聲,他都會非常在意。

他幾乎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去自首的事情。

他害怕真的連累家人,想要去自首,但想到死刑或者無期徒刑,又沒有勇氣。

“人鬼陰陽相隔,鬼要是真能報復(fù)陽世里的仇人,這世上早亂了!也不用警察了。”

“也許鬼只能嚇唬人,不能真的殺死人。要是鬼真能殺死人,也不用逼我去自首了,直接現(xiàn)身,殺死我不就得了!”

他一直用種種理由安慰自己,事實上,他也有點懷疑鬼是否能真正害人。

所以,他雖然極度不安,卻遲遲未能下定決心。

他正胡思亂想,忽聽妻子問道:“兒子在做什么?怎么沒發(fā)出聲音?”

他心里正煩,沒好氣道:“在看動畫片,你沒聽見電視聲音嗎?”

妻子見丈夫情緒有點不對,問他在想什么,他不想說話,假裝翻身睡去。

妻子默默地躺了一會,忍不住大聲問道:“兒子,你在做什么?”

兒子沒有回答。

妻子覺得奇怪,穿好睡衣去客廳查看。

他被妻子的動靜驚斷思緒,心里一動,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向心頭。他有些恐怖地盯著房門,希望聽見妻子和兒子的對話聲。

但正如他預(yù)感那樣,妻子驚恐地跑進屋來,對他說道:“你快起來!兒子不知去哪兒了!”

他大驚失色,猛地翻身而起,穿了拖鞋跑出去查看。

果然,客廳里雖然開著電視,但兒子卻不見身影!

夫婦倆驚恐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一邊呼喚兒子,一邊分頭尋找。

陽臺、衛(wèi)生間、兒童房,都不見人!

“兒子!兒子!”妻子驚恐地叫喚起來,聲音里已有哭音,不顧自己只穿著睡衣,就跑去開了大門。

但門外的公共走廊里也沒有人影。

“天,兒子到哪兒去了?快,快穿衣服下樓去找兒子!”妻子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正在這時,他們聽見了一個小孩子的哭聲,聲音很小,聽不太清楚,因此他們也不能肯定那是兒子在哭,還是鄰居家的孩子在哭。

他呆了一下,突地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不顧一切地跑出門去,一看隔壁房門,果然,大門虛掩著!

那個哭聲正是從那個兇屋里傳出來的!

妻子也聽見了,夫婦二人同時沖進兇屋里!

“兒子!兒子!”妻子雖然也很恐怖,不明白兒子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間不祥的屋子里來,但畢竟心中無鬼,所以膽子竟比丈夫還大,聽見兒子的哭聲,奮不顧身地沖向兇屋,猛地擰開那個女人的房門!

屋子里沒有人。

“兒子?你在哪兒?”

“媽媽!媽媽!”兒子也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大聲哭喊起來。

這次他們都聽清楚了,兒子是在衛(wèi)生間里面!

妻子又猛地擰開衛(wèi)生間的大門,果然,兒子正站在里面大哭。

妻子抱緊兒子,驚魂稍定,心疼地責(zé)問兒子:“兒子,你怎么跑進別人家來玩?”

兒子不答,只是大聲哭泣。

“回屋再說!”他走進屋去,正想牽兒子回家,忽聽妻子驚叫一聲,他一驚,看向妻子。

妻子卻恐怖地看著洗面臺上的鏡子。

他全身一戰(zhàn),遲疑一下,終于還是大起膽子回過頭去看鏡子――

鏡子上只有一個紅紅的數(shù)字!

“3”!

那個數(shù)字好象是用鮮血寫成的,還有一條長長的血水正沿著光滑的鏡面往下流。

他哆嗦著說道:“快出去!”夫婦二人都嚇得全身發(fā)戰(zhàn),帶著兒子倉惶逃回家里。

關(guān)上大門后,妻子驚魂略定,又開始尋問兒子。

兒子邊哭邊說了經(jīng)過:“剛才我在看電視,突然聽見有人拍門。我開門一看,沒看見人,只看見一個小皮球在跳!我就去抱,但小皮球滾進那個屋里去了!我一直追進衛(wèi)生間里,抱到了皮球,但門卻打不開了,所以我就哭起來了!”

夫婦二人都沒說話,心里都想到了一些鬼片里的情節(jié)。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妻子在問他:“你在想什么?”

“沒……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有點恐怖。”

妻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丈夫的臉,過了一會,忽然小聲問道:“你……不會是那個兇手吧?”

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呆了半晌,才說道:“你胡說什么。”

妻子沒有再問話,她已從丈夫過于恐懼的臉上看出了他心里的秘密。

尾聲

兩天后,宋明暢終于去公安局自首了。

徐青衫長長地吐了口氣,心想:“這件事終于有了一個較好的結(jié)局。唉,為了逼他去自首,我將他的兒子引進兇屋的衛(wèi)生間,并將門關(guān)上不讓其離去,雖然初衷是好的,但也太委屈那個孩子了!但愿孩子很快就將這件恐怖經(jīng)歷忘記,不要在心靈里留下什么陰影才好。”

原來,所有的怪事其實都是他干的。

那天他離開醫(yī)院后,在回家路上,經(jīng)過藝華小區(qū)后門時,看見一名漂亮的單身女子,一時好奇,便決定悄悄尾隨她。結(jié)果恰好目擊了宋明暢殺死這名女子的整個經(jīng)過。

開始,他因為對自己是否真能隱身有幾分懷疑,所以沒敢現(xiàn)身,直到看見宋明暢要活活卡死那女子后,才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幫忙,但因宋明暢力氣太大,自己力不從心,終于還是沒能避免慘禍的發(fā)生。

女子死后,他看著專心布置現(xiàn)場的宋明暢,心里有一種強烈的恨意。

他開始只想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但過了一個星期,始終不見警察上門來調(diào)查,才決定要用自已的力量,讓他受到法律的嚴懲。他故意裝神弄鬼,企圖引起其他鄰居或者保安的注意,以達到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的目的。

但是,警方介入此案后,因為調(diào)查方向完全錯誤,案子鉆進了死胡同。

眼看案件可能成為一件懸案,徐青衫決定再次出手,憑自已的力量,逼迫兇手去自首。

果然,宋明暢迫于強大的思想壓力,終于選擇了自首。

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決定今晚就去找那位年輕醫(yī)生,讓他幫自己恢復(fù)原形。

做個隱形人,雖然有很多別人無法體會到的樂趣,但是不能與人交往,甚至不能走到陽光下。那種孤獨的感覺,十分難受。

不過,有一件事卻讓他覺得有點麻煩:那就是他想不起那家醫(yī)院的名字和地址,甚至不知道那個年輕醫(yī)生的名字。

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曾試圖找到那家醫(yī)院。他記得,那晚他是因為出門尋找寫作的靈感,結(jié)果遭遇了一場車禍,之后便被人送進那家醫(yī)院,見到了那個古怪的年輕醫(yī)生。

因此,他一直認為那家醫(yī)院應(yīng)當位于距離車禍現(xiàn)場不遠的某個地方,但這段時間,他找遍了車禍現(xiàn)場附近的幾家醫(yī)院,都覺得不象,也沒有看到過那個醫(yī)生。

他雖然有點奇怪和擔(dān)心,但因為案子未了,所以他暫時沒有急著尋找?,F(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自己也該回復(fù)到原來的生活了!

這時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已很稀少,他沿著街道向前走去,走到一家醫(yī)院大門口時,他看見一對情侶正站在旁邊那個路燈電桿下面,看貼在電桿上面的一個尋人啟事。

他于是也走上去,并惡作劇地站在這對情侶身后,看那尋人啟事,結(jié)果這一看登時大吃一驚!只見那上面復(fù)印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兩眼微閉,臉上有明顯的傷痕,看上去象個死人??植赖氖牵莻€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呆了一會,忙又看照片旁邊的文字:

徐青衫,26歲,系我市某鎮(zhèn)人,無業(yè),X年X月X日晚,于X地遭遇車禍,送達醫(yī)院時,證明已經(jīng)死亡。如有人目擊到該次車禍,或者知道線索,請與公安局刑事科聯(lián)系。

聯(lián)系人:陶警官

聯(lián)系電話:139XXXXXXXX

“天,原來我那天晚上已經(jīng)死了!”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遺相,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并發(fā)現(xiàn)那那對情侶早已離去了。

難怪我能隱形,難怪我一直想不起那家醫(yī)院,原來我早已死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向前面那家醫(yī)院的大門,并在鐵門外的花壇邊坐下來,沉思默想這段時間來的經(jīng)歷。

出神一會,忽見前面樹影下,一個女子正朝他徑直走過來。

“那女人好象能看見我?難道我已不能隱形了?”他正感到奇怪,那個女人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讓他感到恐怖的是,這個女人竟是那個被宋明暢害死的女人!

“?。?rdquo;他怪叫一聲,正想起身逃跑,那女人忽對他微微一笑,并用溫柔的聲音對他說道:“你好,我們能交個朋友嗎?”

“你……你為什么要來找我?我……我又不是害死你的人,我還幫你報了仇!”

“我知道,所以我想跟你交個朋友!”見他嚇得魂不附體,年輕女鬼宛爾一笑,“你為什么要害怕?我是鬼,你也是鬼。而且,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

女鬼又說:“我在暗中觀察你很久了,說實話,我開始也有點害怕你,但通過我的觀察,發(fā)現(xiàn)你并不是想要恐嚇我,而是在恐嚇那個害死我的兇手后,我就決定要跟你交個朋友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又聰明、又富有正義感的男人。不,男鬼!”

他呆了一陣,才終于接受了自己也是鬼的事實。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冰涼的小手。

女鬼朝他一笑,暗想:“這真是一段奇妙的緣分,那晚我開車將你撞死后,立即駕車逃逸,卻因心神不寧,回家后忘了關(guān)門,結(jié)果也被人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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