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民在郊區(qū)搞了個愛心收養(yǎng)所,不收人,專門收留被遺棄的狗狗,他一干就是一年多。這天,老朋友胡燁上門,說有只名狗想送給他。
劉民大喜過望,但看過胡燁懷里的那只名狗后,劉民卻不住地搖頭。
胡燁不高興了,說:“你搖什么頭?這狗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劉民意味深長地說:“名狗我見得多了,一看你這只,就知道是嬌生慣養(yǎng)霸道慣了的,來我這兒怕是要受點罪了。”
胡燁笑了:“你真成專家了,這名狗的主人當過局長,現(xiàn)在主人被查,關(guān)起來了,它也落魄了。沒地方去,只好投奔你,你就收留它吧。”
劉民這才點頭表示愿意收下這只狗。
劉民把胡燁帶到收養(yǎng)所,把名狗從胡燁懷里揪出來,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劉民從抽屜里取出彩色記號筆,在狗牌上寫了“局長的”三個字,掛在了名狗脖子上。然后劉民叫工作人員帶來一隊普通狗。
名狗見來了一隊同類,從桌子上一躍而下,連跳帶叫加咬,簡直不可一世。
而那些普通狗,似乎認得名狗的狗牌,沒一個敢亂叫亂動的,只是用可憐的眼神,向劉民求助。
胡燁的臉一下就紅了,他難為情地說:“它以為自己還是局長大人的寵物呢,一時改不過來,有點霸道。”
劉民朝外一揮手,從外面跑進來一只狗,狗牌上寫著“警犬”字樣,嘴里還發(fā)出十分威武的叫聲。
胡燁當下就樂了:“劉民,你哪里搞來的這只狗?叫聲很有威懾力嘛!”
劉民不理會胡燁的話,一臉正色,當著眾狗的面,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很嚴肅地沖工作人員說:“你帶著警犬,把這家伙帶到它應該去的地方!”
那隊普通狗,好似聽懂了劉民的決定,一下子歡呼雀躍起來。
劉民得意地對胡燁炫耀道:“剛才那只狗原來是只警犬,只是后來犯了錯誤,才被警隊淘汰到我這里了。”
這時,有人進來通報,說又有太太團來參觀了。
劉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他拍了一下胡燁的肩膀,得意地說:“帶你開開眼,哥們的愛心收養(yǎng)所,現(xiàn)在還是響當當?shù)奶厥饨逃啬亍?rdquo;
“教育基地?”胡燁沒聽明白,他稀里糊涂跟著劉民來到院子里。
這里已聚集了十來號參觀者。胡燁一看,竟然認識幾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的太太。
帶隊的太太跟劉民握了下手,嚴肅地說:“大家都挺忙,直接進入正題吧。”
于是劉民吹了一聲長哨。隨著哨響,狗狗們自覺地排起了隊,有帶隊的,還有幾只是幫著整頓秩序的,一點都不亂。
狗狗們有秩序地進入“餐廳”,走到各自的餐位前,胡燁都看傻了。只見那些負責維持秩序的狗也都戴著狗牌,有“處長的”,有“科長的”,還有“秘書的”,最后就餐的,是那只領(lǐng)頭的,狗牌上寫著“廳長的”字樣。
狗狗們就餐完畢,劉民又吹了一聲長哨,普通狗都散去,只留下那幾只“位高權(quán)重”的狗,它們自覺排好了隊,屁顛屁顛地跟在劉民身后。
劉民領(lǐng)著參觀的官太太們,轉(zhuǎn)了幾道彎,來到一片封閉的犬舍,那幾只跟在后面“有職位”的狗,立即都有了敬畏的神色,官太太們的表情也更嚴肅了。
這里是一排獨立的犬舍,里面關(guān)著幾只狗,狗牌上都寫著過去的“官職”,看到劉民帶來了一群人和狗,它們都老老實實地站到各自籠舍的鐵窗邊。
劉民向大家解釋道:“這些狗,以前都是有職位的,但因為各種問題被關(guān)在這里,閉門思過。” 籠舍邊掛著標牌,胡燁湊近一讀,差點笑出聲來。牌子上寫著籠內(nèi)關(guān)著狗的“罪狀”:有任意欺壓犬民的,有搶奪下屬食物的,有亂搞雌雄關(guān)系的……五花八門。原來這里是“反省室”呀。
胡燁看到了自己帶來的那只名狗,正眼巴巴地隔著鐵窗望著自己,一時間,竟覺得它有些可憐。想想前些日子,這只名狗多么霸道,它沒有吃飽前,自己就別想吃飯;它占了沙發(fā),自己就只能坐凳子;它遇到想看的電視,自己就別想換臺;就連晚上睡覺,它也睡在自己床上。
胡燁想到這里,也就釋然了,覺得這只名狗是“罪有應得”。
參觀結(jié)束了,官員太太們很受啟發(fā),紛紛表示,應該多組織人來這里參觀學習。
還有人說:“這種體驗方式讓人頗有感觸?;丶乙欢ㄒ臀壹夷强谧诱f說。”
大家正說得熱鬧,忽然,那只喜歡湊熱鬧的“警犬”擺脫了工作人員,直溜溜跑過來,發(fā)出警車響動一樣的叫聲:“威——武——威——武——威——武——”
參觀團里有人聽了,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參觀團離開前,還有一項重要活動,那就是題詞,算是留念。
有位太太想了很久,寫下了一行字:生動活潑,意義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