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與其他動物不同,直立行走使人類高于其他動物。站直了做人,才是堂堂正正的人。而站直了做人不僅表現(xiàn)在形體上,更在于人心。人活著,生存環(huán)境有別,財富有別,但尊嚴沒有差別,站直了做人,首先是尊嚴的直立。
“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注:富貴:舊指有錢財、有地位;淫:迷惑。指意志不為金錢和地位所迷惑。],威武不能屈”,此乃大丈夫所行,是中華民族世代延續(xù)亙古不變的做人之道。在中國,并不缺乏這種站直的人。司馬遷遭李陵之禍,受宮刑之辱。“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guān)木索、被楚受辱,其次剔毛發(fā)、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
司馬遷受到了最惡劣的侮辱.但他并沒有沉淪于極刑之痛,一蹶不振或是貿(mào)然輕生。他接受現(xiàn)實,完成了《史記》,留下了“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雖受辱,但尊嚴不毀,志氣不滅!有誰說他是受辱后偷生茍活放棄尊嚴呢?恰恰相反,他站得比誰都直,他用筆直的脊梁撐起了自己的尊嚴。
我們應(yīng)該敬佩那些身殘志堅的人,因為心堅則志堅,志堅則氣堅。氣堅,那形體的殘破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身體受創(chuàng)但精神筆直,而有的人卻是人前昂首挺胸衣著光鮮,骨子里旱已扭曲變形,丑陋不堪了。這樣的人現(xiàn)實生活中自然不少。有多少人為了金錢為了權(quán)力,俯首帖耳[注:象狗見了主人那樣低著頭,耷拉著耳朵。形容卑屈馴服的樣子。],阿諛諂媚[注:阿諛:迎合別人的意思,向人討好;諂媚:巴結(jié),奉承。說話做事迎合別人的心意,竭力向人討好。],在身體和心靈上雙雙彎下了腰,又有多少人因為一己之私利出賣著自己的尊嚴和靈魂。你可以將這些人卑躬屈膝[注:卑躬:低頭彎腰;屈膝:下跪。形容沒有骨氣,低聲下氣地討好奉承。]的原因歸結(jié)為社會,因而得出人浮于事的無奈感嘆。偶爾彎腰并不可怕,我可以稱之為“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注:意思是能認清時代潮流的,是聰明能干的人。認清時代潮流勢,才能成為出色的人物。]”,或者說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真正可怕的,是總是習(xí)慣彎腰,樂于彎腰,彎腰變成了家常便飯[注:指家中日常的飯食。也比喻常見的事情。]反而忘記了自己原來是直的,是可以抬起頭來直立做人的。更有甚者,以為自己卑躬屈膝換得光環(huán)是榮耀非凡的,洋洋自得,以為自己凌于萬物之上,殊不知其血肉已腐,其尊嚴也早被那些所謂的榮光所掩埋。
站直了做人,從來不只是在身體。也許我們欣賞于那筆直的身姿,矯健的背影,但是我們更欣賞的是那些自尊自強,毅然不屈的靈魂。人稱其為人,首先便是因為人懂得什么是尊嚴,懂得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否則便只是會站立行走的動物而已。站直,有時也許會痛會累,有時也許要付出甚至是生命的代價。但是也只有那筆直的靈魂不屈的尊嚴才能讓你傲然立于塵世,無愧天地的喊一聲:“我是一個站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