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屈著身子,拾起衣服,細(xì)心折疊一番。她把父親從臥室里拿出的東西巧手一番,兩袋簡易的行李已利落打包。“行了!走了!”她朝我嚷嚷,凝成月牙兒的眉隙呵住了我調(diào)皮的身姿。她起身,一頭柔和青絲隨風(fēng)戲舞,在空中拋出一道優(yōu)美弧度。
提起行李,她身子竟微微一偏,踉踉蹌蹌地就要失去重心往地面跌去。“我來!”父親低沉地說,他奪去了母親手里的行李。還未等母親反應(yīng),便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去。
出了門,離車站也還有一兩里路。道路兩旁的芭蕉正豐腴的翹首顧盼,昨夜的露水依舊不舍地附著在她的肩膀,法桐的斑駁在淡淡的晨曦中也夸夸其談。我握著母親,母親同樣拽著我的手。緊密的指縫連陽光也滲透不進(jìn)。
我凝望著父親,以仰視的角度。他那健碩的身影掃過靜謐的一片土地,不偏不倚剛好遮住了前方的驕陽,為我與母親的前方鑄就了一把遮陽扇。沉甸甸的行李,在他有力的臂膀上化成了幾片羽毛,仿佛頃刻便隨風(fēng)欲墜。
他抬起腳,邁開極大地幅度,重重的踩在地上,以順不可及的速度,一步一步,步伐像ji了平日里黑鏡框,抿著嘴沉默寡言的一絲不茍。”你慢點(diǎn)!“母親在身后嘟囔,聲音帶著點(diǎn)柔和的急促,不大卻喝住了父親的步伐。
他緩緩轉(zhuǎn)身,兩瓣干涸,似枯井般肅穆的唇,竟泄露了毛頭小子才有的憨厚弧度。我與母親小碎步跑去,而他始終靜靜站在那兒,光輝打在他身上,他深沉地如湖泊的雙眸竟溢出了幾抹難見的柔情。
“快點(diǎn)。”他吐出毫無波浪的兩字,態(tài)度一如既往地嚴(yán)謹(jǐn)。可那與母親并排走,并時不時放慢速度的步伐,還是意外讓我窺出了他的柔情。
”喲!”我歡樂地在他們中亂竄,迎著晨曦調(diào)皮地倒著走。他們在我面前并排,父親的爬滿眉梢的皺紋,露著母親相伴的喜悅,母親劃著優(yōu)美弧度的嘴角,映著父親以沫的平淡柔情。幸福,甜蜜的在風(fēng)中發(fā)酵......
我想,或許父親與母親沒有相忘于江湖的轟烈,但他們相濡以沫的真情,讓我得以看到了難忘的動人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