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寒的晚風吹動我的發(fā)梢,卻吹不散濃濃的離愁。2013年12月24日,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個平安夜。那一天,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圣誕禮物——一個小而紅潤的蘋果;那一天,我送走了最重要的一位朋友——兔子。
自個人走過豐中校園的每一塊雕刻了復古花紋的;久久注視著被我們笑過多遍的“文化墻”,默默望著食堂最靠門的一排上幾個嘻哈著忘了吃飯的女生;就著燈光在宿舍旁的小橋上走上走下——13階——繼承著那個基督教中最不吉利的數(shù)字;行政樓前圍著花園的跑操場,腳步聲依舊整齊,似乎沒人注意到它少了一份鴨子式的鏗鏘;翻開舊時的作業(yè)本,一只二到了極點的兔子躍然紙上……那時的快樂,那時的悠然,那時的激昂,早已不屬于現(xiàn)在這個失去了兔子的我。
陽光暖暖的,和著微風的輕盈,關(guān)禿禿的柳枝微擺,結(jié)了冰的水面反射不出它婀娜的倒影,偶爾飄落到地上的微黃的楓葉映著夾竹桃的濃綠,遠處飄來街角小店里放映的離歌。早已忘了三人小組正式成立的時間,但我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夏日正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微風送來聒噪的氣息,對于帥氣教官的種種想象還未來得及消化,就一眼在紛擾的人群中看到了蘿卜。明明是長得很普通的一個女生,卻讓我看了好久,機緣巧合般的,我們在吃午飯的時候相視一笑,默認了我們之后形影不離的關(guān)系,第二天的午飯時間,我就通過蘿卜認識了兔子:微胖的身子,憨憨的樣子,和我有一拼。就這樣,三人小組的成員到齊,我總覺得這是命中注定。
其實我們?nèi)齻€都是挺能裝的人,至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挺能裝。軍訓一個星期,我們就客客氣氣、文質(zhì)彬彬的相處了一個星期。很不幸,我們裝的極限也只是一個星期。第一個暴露的是蘿卜,軍訓返校后的第一頓晚飯,蘿卜就忘了矜持,嘻嘻哈哈了一路,在她的感染下,在從眾心理的影響下,我也恢復了原形。堅持最久的是兔子,好像到了第二個星期,她才開始不顧形象的大笑。當兔子將她肥嘟嘟的手伸向蘿卜光滑的小臉去“調(diào)戲”她時,我看到陽光在她手上灑下了一片晶瑩,透著毛茸茸的溫暖。我知道我們?nèi)齻€的心之間的最后一層隔閡已經(jīng)被這溫暖的陽光融化了。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就像鼓足了勁的老牛,一聲不響,卻飛速的把我們落在后面。循著肆無忌憚的笑聲,我開始尋找過去的記憶。濃密的樹葉遮不住陽光灑下的斑駁暈圈,光與影飛速交替著,晶瑩美好的記憶碎片模糊的在我眼前閃現(xiàn)。隱隱的,我看到有個拖著長長馬尾的女生把充滿了挑逗的胳膊伸向了我的臉;我看到有個人鴨子似的拽拽的走向我;我看到有個人悄悄在我的語文默寫本上畫了一只傻不拉幾的鴨子,我看到有個人在我的英語書上涂滿了奇形怪狀的彩色圖案;我看到有個人午自習睡覺,課桌上口水流了一片;我看到有個人吃飯時笑的前仰后合,面條差點從鼻子出來;我聽到有個人丟了地理書,操著一口純正的豐普話對我說:“帥鍋,你猜我的地理書在哪里?猜對了有獎!”我聽到有人信誓旦旦的答應我走之前一定來和我告別……于是風沙太大,迷住了我的眼,眼前一片淚雨朦朧,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個背影像極了兔子的人早已和著往昔的笑聲漸行漸遠……
兔子接到他爸電話的那一天,我們?nèi)齻€在不同的地點卻同時替別人感嘆了世事無常。那天晚上,我正準備睡覺,蘿卜卻風風火火的沖進了我的宿舍,她看也沒看一眼我拿給她的小吃,一臉黯然的說“你知道嗎?兔子要走了,就明天。”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就變得特別安靜,靜得讓人窒息,“怎么可能?”沉思半晌后,這是我的第一句話。是啊,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親耳聽到她訂的是1月4號的火車票,,吃晚飯的時候我們還笑瞇瞇的打招呼,送給她的禮物我還沒準備好,她怎么能走?
沖進她宿舍時,她正在收拾東西,抬起頭,沖我們又是憨憨一笑。那晚,我們在她宿舍外聊了很久,,末了。她攆我們走。我走了兩步,回過頭看她仍站在原地憨憨的笑,突然就忍不住了。流著淚抱緊她的那一刻,我忘了我是擦干了眼淚才去找她的;我忘了我對自己發(fā)了誓,不許在她面前掉眼淚,以免讓她添堵。那晚,她拉著蘿卜去送我,我卻拒絕了。依稀記得那晚的風很大,吹干了我的淚,吹得我滿臉冰涼,依稀記得那晚我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不要她送,因為以后回家的路上,就只剩下了我自己,我要學著去適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到我和蘿卜一起走過了《盜墓筆記》中所寫到的每一個地方,在我們?nèi)ノ鞑貢r,借道去了新疆的阿克蘇,拐進了一家刀削面館,在那里,我們看到了走起路來依舊拽拽的兔子。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感嘆,距離產(chǎn)生距離。但對于我們?nèi)齻€來說,我卻并不相信。我堅信世事無常,可我也同樣堅信我們的三人小組能夠保持一輩子。無論未來如何,我們?nèi)齻€都要好好地。
祝獨在異鄉(xiāng)的兔子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