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車都 > 高三作文 >

天晴不晴

這是二零一零年的第一場雪,新聞聯(lián)播里報道西安園藝會的的藍景如火如荼,我慵懶的從單人床上爬起來,整整頭發(fā),感覺真的會很冷。

關于雪的話題是在頭一天晚上和稀一珈的網(wǎng)絡聊天,我們一個在北,一個在南,而一直被我以為不會下雪的南方竟然也打破了長久以來的猜想,開始飄起了雪花。我形容眼前白顏色的世界會讓我悲觀的意識到人生原來如此蒼白,就算曾經(jīng)被擁有過很多東西,但最后仍然會一無所有。

我渴望一個溫暖的女子,可以在一瞬間便能折射出所有的光和熱,融化我心中無法釋懷的冰點。我告訴稀一珈。

我是在warmthdove超市不自覺的一個回望就看見安夏的,隔著一個巨幅的促銷廣告牌,她正在往一輛可以折疊的購物車上放東西。推車的是一個稍微比我長的好看留著長發(fā)的男子,明快的李寧裝下,被燈光照耀著的喉結直直的挺著,像是發(fā)出了一種類似挑戰(zhàn)的信號,好引誘我上前去和他打架。

安夏還是跟從前一樣露著向日葵的微笑,只不過這種微笑的受益著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不過這種微笑并沒有因為換了人而受到任何影響,依然那么單純,那么憐楚。有關安夏的最近的印象是三年前她移情別戀爽快的一腳撇下我,之后丟下一句‘對不起’永久的走出了我的世界。

三年以后我有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剪著和魏晨一樣的發(fā)型,戴一副幾近沒有度數(shù)的眼鏡,抬頭挺胸高傲的在校園里任意一個角落走動,以至于某一個時期一度被成為議論的焦點。

安夏是我高中二年級的第一個女友,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看著我們在快餐店一起吃漢堡的照片,我已經(jīng)忘記了那家店的名字。但是三年后我竟然出乎意料一眼就認出了安夏。

老師們說我是一個不可調(diào)教,品德惡劣的壞孩子,在我和安夏戀愛的日子里。

我從藝術照上看見自己的樣子,很酷似魏晨的側臉,頭發(fā)是傾斜的劉海,可以在陽光下發(fā)出葡萄紫的光。

可是我覺得自己并不是壞孩子,因為我實在跟不上優(yōu)等生的步伐,被明明晃晃的張線出來了。好孩子里面沒有我,那所中學的老師們都認為我是一個壞孩子。

我總是習慣在零下溫度的季節(jié)里騎電瓶車去天橋底下買豆?jié){經(jīng)常遲到以及借口什么的,現(xiàn)在回想那個時候做了錯事的借口都是極其的破綻百出也是不容易被別人所理解的。我不是喜歡遲到只是因為大清早起來給安夏買豆?jié){的緣故。

我記得我第二次和安夏遲到的時候,老師正恰巧站在門口,他看見了示意我們站在臺階以下的平地上,這樣就可以比我們高出好多。而我們準備在平地上虛心接受教育的時候,教室講臺下的位置某一個讓我很多年以后記不起來名字的小男生也夾著課本遲到了。這小子很聰明,數(shù)學能考到一百多分,我承認這樣的分數(shù)是我以目前的智商所不能觸及的,而安夏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墒俏覀児餐t到了理應受到同樣的懲罰。就好像我爸爸是皇帝,我殺了人照樣也會被砍頭的。結果老師很惡心的讓小男生先回了教室,并承諾為其提供一個冬天的熱水。而我們則要在違規(guī)違紀的問題學生的談話錄上做出深刻檢討,于是我們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個天然的二人世界。

我坐在老師們整日無所事事談笑風生的大皮椅上,把手上的簽字筆從拇指轉到無名指,然后循環(huán)。

我考慮我要不要妥協(xié),可是又被心中無限的正義感所折服了,我擔心這樣屈辱的事發(fā)生在安夏的頭上該是多么不幸,所以我堅決的抗拒“有所感悟”。老師理所當然的表示強烈的不滿,并堅決抵制我出現(xiàn)在他的教室里。

我瀟灑的從辦公室里拂袖而去,當外面刺骨的寒風刮到我臉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從手持警棍的若干名校警的眼皮地下逃脫。

該怎么辦呢?

翻墻,安夏說。

我好像是在學校的花圃邊找到了一片低矮的墻,然后輕松的拉上安夏躍了過去。當我回頭跑的時候,我聽見街邊的好多人都咒罵我們壞,沒關系的,我笑笑。

至今我仍然每天在學校的橡膠跑道上跑好幾千米,可以躍過被稱為記錄的跳竿值。只是當年輕快的翻墻再也沒有機會去嘗試了。

于是整個冬天我們都沒有去學校,直到班主任住進了醫(yī)院。后來我才知道老師即將定婚的女友在辦公室里有了小三,他因為非常郁悶就喝了點小酒,結果很有勇氣的勇氣的和一輛加長的東風小康撞上了。再后來就沒有任何消息了。以至于老師是死是活都成了我畢生的遺憾。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個與好多年前格格不入的樣子。

我每天拎著飯卡在窗口上看到一天天減下去的數(shù)字,無精打采的揣一份有著三個素菜的米飯,有時候會吃上一碗北方固有的西紅柿面,喝一口伊利牌的牛奶,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如此狼狽。

人行道上的法國泡桐已經(jīng)在開始掉葉了,從早上到晚上總有清潔工忙碌的把它們掃進垃圾桶,然后會在某一處角落點燃,之后是漫天飛舞的灰片。

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每天坐在自習室靠窗邊的位置,看下面燈紅酒綠。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造句,把眼睛俯視下的人比做螞蟻,把跑來跑去的車輛比做火柴盒?,F(xiàn)在看來,真有那么回事。那些行走著的螞蟻總擔心火柴盒會碰到它們,于是它們離火柴盒遠遠的。

三年前我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陽光可以透過鋁合金的窗子溫和的照射在每一排的座位上。我旁邊坐著的是安夏,她總是喜歡在有陽光散漫的下午趴在我胳膊上睡覺,有時候會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我和你媽媽同時掉進水里你會先救誰?她這樣問。

其實現(xiàn)在看到安夏的樣子,我敢肯定她早已經(jīng)不再記得那段小小的戀愛。那個男子肩上依然會有安夏親手編織的圍巾,淡淡的草綠色,正如安夏的名字。

我看見那個男子禮貌的給我讓出了道,并帶著溫爾的一笑。之前我所有的心理活動都迎刃而解,于是我低頭離開。

離圣誕節(jié)越來越近了,據(jù)說在這一天的晚上會有圣誕老人實現(xiàn)每一個人的愿望。

我想去奈何橋頭看日出的。我這樣想。

我看見自己小學時期的校長拉著老伴正蹣跚走來,他已經(jīng)不認識當年獲得過全國性獎項的我了。我看見高中一年級輟學的死黨,他已經(jīng)擁有一家規(guī)模龐大的店面了。我看見公交車上打扮時髦的地痞把手伸進了六十多歲大娘的口袋里,大娘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睡熟的小孫子毫無知覺。

我知道我依然愿意相信,總有一個地方,一個人,我們?yōu)榱吮舜?,走向,萬劫不復。

我在等待下一個晴天。

陜西省丹鳳中學高三:田怡軒

展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