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末,長年在外打工的姐姐突然決定回家過年,于是我和媽媽興奮極了,便坐車前往襄樊火車站,去接姐姐。那天下著鵝毛大雪,一打開車窗,那冷風(fēng)便肆無忌憚地往身上鉆,不一會兒,臉就有點(diǎn)麻木了。到了車站,我和媽媽就直奔出口,等待那火車的到來。估計(jì)那班列車誤點(diǎn)了,我們幾乎站了一個小時還未聽到火車汽笛聲。
寒風(fēng)像千萬把刀子在刺著我的身體,我有些支撐不住了。我建議媽媽到站內(nèi)等,可母親固執(zhí)己見,我拗不過她,只能繼續(xù)與雪花為伍。這時我才注意到身旁有一婦女也佇立很久了。她,身材矮小,身上落了厚厚一層雪,嘴唇發(fā)紫,眼睛卻始終注視著遠(yuǎn)方,一動不動,儼然一尊雕像,唯一可以證明她活著的是那從嘴里不斷呼出的白氣。為了消磨時間,我閑聊了起來:“阿姨,在等人?。?!”“哦,我等我女兒。”她扭頭應(yīng)了一聲又把眼光聚集在遠(yuǎn)處。
過了一會兒,站內(nèi)廣播聲響起:“132次列車已到站,請注意……”人群開始騷動,那婦女更是眼巴巴地看著站口,乘客陸陸續(xù)續(xù)從車?yán)镒叱鰜?,她在人流中被人們撞來撞去,但她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站口。忽然她眼睛亮了起來,滿臉驚喜,歡呼道:“晴晴,媽在這兒,在這兒!”我順著叫聲看去,只見一個穿得很俏麗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一個撐傘的男人。那女子一過來就把包往她母親身上一丟,一臉的不悅:“我又不是沒看見你,大聲嚷嚷什么,丟死人了。”說完徑直走開了。我看見那婦女眼里盈滿了淚花,我以為她會哭,沒想到她卻笑了,還笑得很開心,并小步跟在后面。男人和晴晴什么也沒說,甚至頭也不回,兩個人打著傘并排走著??粗鴭D女拎著包艱難小跑的樣子,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媽,我在這兒。”我回過頭看見了姐姐,她走到我們跟前,劈頭一陣埋怨:“不是說不讓你們來接嗎?跑這么遠(yuǎn),天又這么冷,感冒了咋辦?!”不知怎的,我第一次覺得姐姐的聲音很美,簡直就是天籟。
可憐天下父母心,真希望那個晴晴的孝心別被大雪覆蓋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