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來自冰雪之城哈爾濱的女孩,在家鄉(xiāng)四季分明,空氣總帶著那么一股清涼,四處可見俄式風情的建筑,漫步于教堂周圍,空靈而深入人心的歌聲宛若路邊街燈上的白鴿一般純潔,圣靈。
我于七歲的那個夏天來到廈門準備接受更好的教育。滿懷期待的下了飛機之后,迎接我的是下完雨后潮濕,悶熱的空氣,悶得讓我感覺到溺水一般的窒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令人眼前昏花一片。迷迷糊糊坐上回新家的車,環(huán)顧四周見不到熟悉俄式大圓頂?shù)奈谰€條,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屬于一個大城市的喧嘩,道路兩旁更是種著一種我叫不出名字來的熱帶植物。
事實證明,我跟運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并沒有什么關系。第二天我就被急著考核新生的學校召喚去,里面與哈爾濱完全不同的教育風格和考核方式令我一臉茫然,盯著電腦屏幕上亂七八糟的幾何圖形。這是什么?!數(shù)學考試不是應該把我關在教室里逼我寫類似于幾加幾等于幾的東西的么?腦子里在胡思亂想,臉上的表情依舊木然,老師認真的看了我一會兒,嘆了口氣在一本小冊子里無奈的寫了一個明顯不怎么高的等級。
吐得稀里嘩啦的我重新上了車,心不在焉的聽著家人的安慰,眉眼間悄悄閃過一絲厭氣,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第一次對這個城市產(chǎn)生了深深地厭惡感。
七天后的一個下午,舅舅拉著正寫作業(yè)感覺壓力山大的我,以一個來廈門一周卻從未去過海邊參觀的理由扯著我,把我?guī)У搅撕_?。有些錯愕的我看著眼前這精致的景色,綠草如茵,厚重得像一層綠色的毛毯,湛藍的天空仿佛鑲嵌著一塊最珍貴的寶石,有些濕濕的,帶著點咸咸味道的海風更是吸引著我向前走去。這里有的都是哈爾濱不曾擁有過的,在那里我見過更多的是灰蒙蒙的天和無盡的冰雪。
陽光溫和地照在沙灘上,她并不刺眼,暖暖的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這里的沙子潔白細膩,一陣陣的水花聲催促著我快抬眼看。這就是海么?有些震驚的伸手觸摸著溫暖的海水,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的波瀾壯闊,明明海浪在輕輕翻滾,卻帶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精神上和心理上的領域都在無限延伸。其實家鄉(xiāng)著名的松花江也是像這樣望不見邊,也是這樣靜靜卷著水花,但是無論如何,松花江永遠無法帶給我一份沉重。
記得林宥嘉曾這樣唱過“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見過海洋……”。這是我以前最喜歡的一句詞,今天終于看見真正的海洋,我覺得自己的心得到了歸屬。靜靜的想著,傾聽者海浪細碎的聲音,遠處飛過幾只我不知名的鳥兒,擁有者細長的脖子,一對纖長的細腿,潔白的羽翼和烏黑的長喙,配合地鳴了幾聲。后來我知道了,這鳥的名字,叫白鷺。還有棕櫚樹,對,是棕櫚樹。我現(xiàn)在終于認識這種當初我叫不出名字的樹,海風搖動著它的枝葉。這是廈門的聲音,少了屬于哈爾濱冰雪消融的寒冷,多一分安心的溫暖。重新坐在回家的車上,眉眼間的厭氣消失不見,內(nèi)心對廈門的芥蒂也隨之不見?,F(xiàn)在,對我而言,廈門就像我的第二個家鄉(xiāng),我覺得我愛上了這個地方。
這一瞬間,我知道,我終于走完了從哈爾濱到廈門這段遙遠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