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生就像龍應(yīng)臺女士說的那樣,“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們的緣分就是今生不斷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
永遠(yuǎn)忘不了,那年我五歲。媽媽總要出差,也許今日剛剛回來,明日便又要出門。習(xí)慣了這種兩三天的別離,心里仍是有些空落落的。奈何,只能等啊,等啊……當(dāng)我抱著欣喜與愉悅,抱住剛從機(jī)場回來的媽媽時,卻被撫著我臉的媽媽告知,她很快又要走了。那時的我還懂不了什么叫做“失望”。只覺得心里被壓著呢,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頭,游蕩著。媽媽走了,門“啪”的一聲重重關(guān)上,留下門前腦袋一片空白的我。鼻頭有些酸,忍不住的踮起腳尖,摸著那比我還高一截的門把手,用力一拉,門開了。在婆婆的叫聲下,我沖了出去。那時,還沒有電梯,只有一層層攀登不完的破舊樓梯。我邁著“踏踏”的小腳步?jīng)_下樓梯,追溯著層層階梯下“嗒嗒”的高跟鞋與地面奏出的脆響。媽媽,媽媽!心里呼喚著??吹角懊婺莻€熟悉的背影,頓下腳步,繼而又兩再次奔過去,緊緊地抱住媽媽的腿。我不愿再看著她離我遠(yuǎn)去,我不愿再與她分離。她摸著我的頭,說,她很快回來,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笑容??蓻]人看見她轉(zhuǎn)過身的一剎,淚水直淌而下。忘不了,那個在拐角處消失的一抹背影……
當(dāng)時的我哭了,哭得嘴角直抽,我從不曾想,目送一個人的背影竟是這樣困難,這樣催人淚下。也許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用心守護(hù)著,一個等待她歸來的港灣。當(dāng)然,我也從未曾想過,多年后,這一幕竟會再次上演。
我上初中了,成了一名真正的中學(xué)生,那意味著,我要住校了。
那天傍晚,媽媽來看我了。是啊,她又要出差了,又要和我分別兩周了。黃昏下,也許天依舊那么藍(lán),校園里的路上,已經(jīng)走過一波又一波行色匆匆亦或緩慢而行的人了。我隔著鐵門,望著媽媽。幾年來,她鼻頰又多了些細(xì)小而不易發(fā)現(xiàn)的皺紋,一頭黑發(fā)又多了那么幾根白絲,那幅眼鏡后的雙眸又多了幾分深沉。她告訴我,要勇敢,記得微笑;她告訴我,去面對。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她朝我擺擺手,快走吧,要遲到了。我轉(zhuǎn)過身,走上幾步,回望,她看著我,微微地笑著。我扭過頭,向教學(xué)樓的方向走去。剎那間,我突然間想到作家龍應(yīng)臺在《目送》里的那句話。淚花忍不住在框里打著轉(zhuǎn),鼻頭一酸一酸的。我知道,背后有雙眼睛在目送著我,靜靜的,靜靜的……而我,作為那個背影,那個被人目送前去的背影,又懷著怎樣一種心情啊?;蛟S,我終于體會到七年前,媽媽那的背影里,有著多少的糾結(jié)、不舍卻無奈啊!淚劃過臉龐,走進(jìn)教學(xué)樓,再回望,卻是我目送著媽媽的背影前去……
也許,兩個前行的背影,會預(yù)示著那即將到來的美好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