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缀醪辉騽e人乞討過什么東西,強烈的自尊心讓我始終高昂著頭,并將一顆敏感的心,用堅硬的外殼包裹起來。
可是我卻曾用過整整半年的時間,懇求一個女孩,給我一段攜手向前的溫暖的友情。
那時我們那個村小沒有五年級,媽媽就把我和弟弟費好大勁轉(zhuǎn)到了鎮(zhèn)小。
什么都不懂卻什么都好奇的我,可巧分到了晗那組。晗長得高挑,很聰明,家世也好。她爸爸是鎮(zhèn)派出所所長,媽媽是一名高中教師,這也是我后來才了解到的。老師也很喜歡她,她在班上的“官”職也多:班長,數(shù)學課代表,組長。
我坐在一個瘦瘦的男孩旁邊。英語課上,不知怎么地,她踹了我,真的好痛,我倚在桌子上痛哭,沒人理我。過了一會兒,晗走過來了,我有些惶恐,回頭。她將一張面紙遞給了我,說:“別哭了,擦擦吧。”我欣喜抬頭,看見笑容純美的晗,正歪著頭注視著我。我很感動。
第二天中午,我把二叔給我從長沙開福寺買來的開過廣的一個手鐲送給了晗。晗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手鐲,笑著接過,并隨意玩弄。等她走后,我呆呆地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手臂,默默地祈禱:希望手鐲能夠保晗永遠健康,平安。
晗是個活潑的女孩,身邊總有許多朋友。她們在一起,像一個快樂的樂隊,那種動感濃郁的節(jié)奏,是我這樣樸素平淡的女孩永遠無法介入的。
可是,明知無法介入,對一份友情的渴望,還是強烈地推動著我,讓我把所有的“寶貝”贈予晗:手鐲、貼畫、漫畫書、發(fā)夾、跳繩……每次,晗都會笑著接過,并說聲“謝謝”。但她總是隨意將它們丟在桌上或者拱讓給別人。我從不奢求能像其他的女孩一樣從晗的身邊來去,我只期望自己十分的努力,可以換來晗至少一分的友情??墒顷蠀s像一片云朵,被縹緲無形的風吹著,即使路過我的身邊,也不過是因為偶然。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后,我準備將辛苦換來的筆罐送給晗。晗正和她的幾個好友說著話,接過筆罐,便高高舉起,朝她的朋友喊:“誰下課去商店幫我買巧克力,我就把筆罐送給她!”幾個女孩紛紛舉手,去搶那個筆罐。我本來是要將筆罐送給晗的,但我還沒說出來,晗就習慣性地把它當成了我送的禮物。站在晗的身后,突然間我很難過,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將筆罐一把奪了過來。轉(zhuǎn)身離開時,我對晗說:“對不起,這個筆罐不是給你的”。
我終于將這份幻想的友情很自尊地收回了,安放在心靈的一角,且再不肯給任何人觸摸它。
幸好,在那之后不久,晗轉(zhuǎn)學了。大致原因好像是她媽媽被調(diào)到縣一中去了。這對于我或許是個不錯的機緣,因為我真的想不到該怎么再去面對她。
我從不否認晗的聰明,因為每次數(shù)學測試她準是一百分,什么附加題,她也是一做一個準,作文也寫得不賴。但盡管她聰明,聰明就能不尊重人嗎?聰明就能不把人放在眼里?家世好就了不起嗎?
時至今日,再想起晗,我已經(jīng)原諒她了,她沒選擇我當朋友,卻為我上了一堂生動的友情課,我感到自己又邁上了成長路上的一個新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