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也就還是剛上小學,就被送到姥爺家去了。爸爸媽媽在工作,沒時間照顧我。但到周末,便把我接回家去。在家里的生活的記憶我不記得了,只有這古老的地方,我才記得點什么。
我一直記得我的姥爺,那個身材高瘦,皮膚黝黑,傳統(tǒng)勞動人民的形象。一起的還有一條大黑狗,立起來足足有一個人那么高,我的幼年就這么開始了。
我的姥爺性格很強硬,聽說有次因為鄰居家的小孩打了姥爺家的狗,姥爺就差點跟人家打起來。具體的情況我沒親眼見到,但想來,姥爺真是暴躁!
姥爺非常喜歡那條大狗,我一開始還有些害怕它,不敢接近,但看見它與姥爺相處的融洽,我羨慕不已,便鼓起膽子,向大狗伸出了手……結果是,沒被咬。摸了一下,我就想給它起個名字,“大黃”,姥爺聽見了這名字,哈哈笑道:“崽子,它可是黑毛品種怎么叫大黃啊。”我跺了跺腳,“就叫大黃怎么了,挺好聽的呀!”“可是……”姥爺一臉糾結,最后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只要不在別人面前這么叫就好了”,我噘了噘嘴,像個好奇寶寶似的追問個不停,爺爺拗不過我,起身就跑開了,我跟上去,探出小腦袋湊到姥爺身邊,“我什么不能叫啊?”頃刻,空中似乎飄來兩個字:“丟臉……”
我和姥爺在晚飯過后,帶著大黃向青草更青處漫步,滿載了一身的露水,在不遠的綠蔭下休憩。大黃好像格外興奮,發(fā)病似的在草叢里狂奔。我都懷疑大黃是不是被瘋狗咬了。太陽快要下山了,爺爺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大黃拽回來。我在一旁看著大黃一副欠揍的樣子,還有姥爺抓不住大黃惱怒的臉都紅了的樣子,就笑的直不起腰來。笑累了,就坐在含著水滴的青草上,繼續(xù)欣賞這幽默的一幕。一陣夾雜著青草香甜的微風拂面而過,鬼使神差我低頭啃了一口青草,結果啃了滿嘴泥,姥爺瞥見了,換的他笑的在地上打滾。
大黃也跑累了,我趴在姥爺?shù)募缟?,兩人一狗,一左一右,在夕陽的映輝下緩緩走著,暖暖的陽光像金粉一樣漂浮在空中,灑滿了人和狗的身上。時間在這時就像停止了一樣,一切都顯得那么靜謐,安詳。
而時間飛逝,一切都不再靜謐安詳。大黃逝世了,是被人打麻醉后死的。姥爺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我當時年紀小,只問大黃怎么了,爺爺不說話,抱著我哭的更厲害。從此以后,姥爺沒有了昔日的光彩。也在這個時候,記憶不再清晰。
我上了初中,離家有點遠,就住了校。
多年之后,我再來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姥爺衰老的厲害,他坐在一條長凳上吞吐云霧,我站在遠處看不清他的臉。走進了一些,握住了姥爺?shù)氖?。粗糙的感覺彰顯著他人生的經歷,我靜靜的坐在他旁邊。我倆都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
我親愛的姥爺,要堅強,我已經失去了大黃,不能再失去你。姥爺你要永遠的陪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