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們相仿的年紀(jì),嘴總是微張著,眼睛里閃著迷惘呆滯的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穿著洗得有些掉色的牛仔褲,沒有圖案的白體恤衫,脖子上系著一條白毛巾奇異的造型仿佛告訴人們他是個非正常人類。
中學(xué)時,每次我們到學(xué)校附近的一個籃球場打籃球,總會看到他的身影。他僵直地站立在籃球架下,不出聲,也很少走動,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我們,空洞的眼神讓人無法揣摩他的心思。開始時,被這樣一個奇怪的人盯著讓我感到渾身不舒服,心生厭煩。我也曾幾次想讓他離開,但一看到他呆滯的眼神,又覺得實在無法溝通。時間久了,我也便習(xí)以為常,不再留意他,他似乎已融入到周圍的景物中,成為了球場的一部分。
“他不是來偷東西的吧。”一個朋友的玩笑話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確,籃球架下隨意地擺放著我們的衣服,手機和籃球,而他每次都站在旁邊,還時常拿起地上的籃球摸一摸,難道……因為這里經(jīng)常會出沒的一些討厭的人,如偷我們飲料賣錢的老太太,他的行為不就由得不引起我的注意。
再次看到她時,他那呆滯的眼神多了一絲陰險狡詐的光。不出所料,一次他抱著我的籃球正要逃走,被我逮個正著。“放下!”我厲聲叫道。他的目光向我投來,浮現(xiàn)出一絲驚秫,繼而又滿是委屈,嘴角微微抖動著,欲言又止。“虛偽!”我甚至開始懷疑他是個慣犯。他用雙手把球緩緩放下,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走開了。后來,我去打籃球時再難看見他的身影……
一天傍晚,我放學(xué)回家經(jīng)過那片藍球場,看到她獨自一人舉著一個破舊的足球向籃筐投去。與其說是投,不如說是扔,因為他的動作是那般僵硬。等球落下時再用不穩(wěn)的腳步追趕,迫不及待地重復(fù)扔球。夕陽的余暉將球場染成了微黃,看到他的滑稽的身影穿梭在空蕩的球場,我的心里卻又說不出的滋味。
后來,聽周圍的人說,他患有先天性癡呆癥。父母帶他到處求醫(yī),終無成效,便對他喪失了信心,任由他每天到處閑逛。
后來,再看到他時,我便刻意躲閃他的目光,自責(zé)之情也隨之涌上心頭。或許他從不想偷走什么;或許他和我們一樣,也只是個喜愛籃球的孩子吧。
后來,升入高中的我很少經(jīng)過那片球場,也再沒有遇見他。但他那孤單的身影和難忘的眼神卻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