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永遠(yuǎn)都恨!”大吼出這句話,我瘋狂地掀開門跑出去,殊不知,爸爸也不聲不響地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跟著我走了出來。
我一路瘋跑在小區(qū)里,像個神經(jīng)病般淚流滿臉,那是委屈的淚,傷心的淚,因?yàn)槲矣X得爸爸這個老古板從來都不理解我。跑了一陣,我累了,蹲下來休息,轉(zhuǎn)過頭往回看時,卻不見那個熟悉的偉岸的身影了。“小姑娘別瞧了,你爸爸疼愛著你呢,連衣服都沒換就躲在那樹后面看著你,你走到哪兒他都跟著的!”聽完這句話,我低下了頭,哭了。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思緒又在老奶奶的這句話中變得慌亂。
我想起了那一年父親對我的懲罰,那是爸爸對我唯一的一次懲罰,這么多年來壓抑在我的心頭,從不敢忘。在此之前,爸爸從來沒有打過我,更很少對我說重話,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只有我爸爸,把我視為掌上明珠。這就慣壞了我這個小公主,讓我養(yǎng)成一個刁蠻跋扈的性格。
大家都說,爸爸該好好打打我,爸爸沒聽,依舊笑呵呵地寵著我。直到那一天——大家圍坐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正在一旁玩游戲。奶奶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小英,吃飯了!”奶奶的動作不重,可是我太入迷,一下子就把手中的手機(jī)給拋了出去。“討厭,煩死人了!”生平第一次,我沖奶奶吼出了這句話。
全家嘩然。我后悔地抬起頭,不例外地對上了爸爸那嚴(yán)肅而冒火的目光。爸爸的臉色變得鐵青,刀砍不進(jìn)的樣子,兩條眉毛蹙在一起,像痛苦的饞寶寶。嘴唇緊抿著,仿佛要咬出紅血絲來。我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那一刻父親憤怒至極的表情。我知道,我犯了父親的大忌——無禮。我害怕地呆愣在原地,本以為這次他會重重懲罰我,可是,爸爸卻這樣說:“你這次犯了大錯,真的讓我太失望了。但是,我不想懲罰你,我只怪我自己沒有教好你,才讓你變得這么沒大沒小,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我滴水不沾。”說完,爸爸放下碗筷,徑直走出門外。一整天,爸爸沒有回來,我的心空落落的,像吊著一塊巨石,無法安寧。
第二天,爸爸不愿意吃早飯,連一口水都沒喝,他的臉色,比昨天更難看,干裂的嘴唇上看不到一絲血色。我開始慌亂起來,卻無可奈何。傍晚的時候,爸爸還沒有停止他對自己的懲罰,仍舊是一口飯不吃,一句話不說,沉悶地靠在窗前抽煙。起身的時候,爸爸堅(jiān)持不住一個趔趄就倒在了地板上……“爸爸!對不起……我……我下次不會了……”我哭了,可是爸爸笑了,笑得那樣欣慰,那樣開心。
回想起這次懲罰,我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而溫馨。我想,我不該再這樣任性揮霍爸爸對我的愛了,于是,我跑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