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媽媽做得最多的事是打我和罵我,爸爸總是在外面。那時候爸爸惹上了賭癮,爸媽天天吵架,老爸不愿回家,最快一次回來不到半小時就吵架走了。
而我做得最多的是沉默不說話。
媽媽卻說我那時候總是在哭,現(xiàn)在長大了不會哭了。我依舊不說話,暗想,麻木就是長大了么?對于童年,我腦海中只有這些景象,仿佛那些和小伙伴們一起冒險的美好回憶,都被罵聲嚇跑,被棍棒打碎。
我可不記得我有這么悲慘!
正想著,一陣騷動自桌面?zhèn)鱽?。是老媽。昨晚老媽打電話來問我冷不冷,要不要拿棉被來給我。最近天氣轉(zhuǎn)冷,夜晚睡覺我都會冷醒好幾遍。我說不用了。但今天老媽還是把棉被送來了,我掛了電話向門衛(wèi)室走去。一路上寒風(fēng)凜冽,短短的幾十米路程,卻好像走了半個世紀(jì)。老媽已經(jīng)回去了,我拿過棉被才想起,家里離學(xué)校有十公里遠(yuǎn)。老媽是騎摩托車來的。晚上我給老媽打了電話,說,你怎么這么煩,都說不要拿來了……心里卻無比溫暖。這一晚睡得很安恬。
醒來又是一個周五,人逢周五精神爽,這一天時間過得特別快。放學(xué)走出校門,老媽已經(jīng)在等我了。我跨上摩托車后座,拉緊了校服的拉鏈,路上冷風(fēng)四襲,寒冷直入骨髓,肌肉卻先顫抖了起來。單薄的校服根本抵御不了這肆虐。模糊的倒后鏡掠過一幕幕田園風(fēng)景,媽媽的臉也倒映在上面,媽媽的眼睛被北風(fēng)吹得通紅,干裂的臉頰和嘴唇突然老了許多。才發(fā)現(xiàn),媽媽是穿著一件短袖衫來的,我心一震,問:“媽,你不冷么?我把外套給你穿吧。”“不用,要穿我早就穿來了,剛干活回來,還熱著呢。”媽媽的護(hù)袖上還沾著幾點(diǎn)干了的泥巴。
怎么可能不冷呢!爭執(zhí)到最后,校服還是套在我身上。
爸爸也回家了。“爸。”我淡淡的喊了一聲,爸爸顯得很喜悅,對我一陣噓寒問暖。
傍晚我和爸媽一起把爸爸帶回來的石板抬到倉庫里。有些大的石板三個人抬都覺得很重,爸爸卻總說不用我?guī)兔?。我說,媽,你走開,我和爸抬。搬了一半之后,爸爸說休息一下,媽媽說讓她來,爸爸忙說不用,就又站起來了。爸爸的臉憋的很紅,額頭上如柱的汗水被突起的青筋阻斷,不用聽,看他那上下翻動的喉嚨和猛烈起伏的胸口就知道他喘得多大聲。爸爸的頭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拽白發(fā)。爸爸說,在外面這些石板都是他一個人抬上車的。忽然我一陣心酸,爸爸已經(jīng)不年輕了呀!
晚上,媽媽在整理抽屜,翻出了好多老照片,有很多我都沒見過。我拿起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問:“媽,這個是誰吖?”“你媽你都不認(rèn)識,這個是我在外面打工的時候照的。”“這www.99zuowem.com個是你!?。亢闷涟?!媽媽你年輕的時候真美。”媽媽呵呵的笑了一聲仍在埋頭整理雜物,媽媽的頭上也添了幾根白發(fā),曬得黝黑的臉上布滿皺紋,和她年輕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這個肯定是老爸和我。”我指著一張發(fā)黃的照片: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孩。“是呀,這個是你爸剛從云南回來的時候照的,你爸在云南工作了一年才回家,回來的時候想去抱你,你躲到我身后,問我那個人是誰,后來哄了很久你才讓你爸抱,你爸說,快來照張相,下次回來就不怕不認(rèn)得了。”媽媽撲哧一笑,我也跟著笑了。
也許我童年的快樂比任何人都短,但如今幸福已悄然降至。我只想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