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你也曾歌唱,我想那一定是開玩笑。
我曾問你,為什么外祖父總愛拿著蒲扇坐在黑色的微風里唱著山歌,你卻從不歌唱。你只是微笑,埋著頭,彎著腰,繼續(xù)未完的工作。此時我小小的腦袋里總會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工程式:
外祖父唱得好-我五音不全=媽媽唱得難聽
可是,可是你的聲音那么嘹亮,總能從樓下沖到樓上嚇得我膽戰(zhàn)心驚,站在我面前吵我時,似乎還能一口氣把我能到太平洋。那么一定比外祖父唱的高音還要高,說不定還比得上海豚音,可是,你為什么從不歌唱?
媽媽,我知道了,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小秘密哦!我已經(jīng)上小學了,知道的可多啦!老師說大人們唱山歌是在山上,你唱一句,我對一句,你一定是不好意思啦。就像我考試考砸了不敢見你一樣。你卻摸著我的頭,情不自禁的笑,哥哥在旁邊插嘴:“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真是一個小笨蛋。”我氣鼓鼓的支著腦袋,望著湛藍的天空。綠油油的油菜花在它的底下開得那么熱鬧,蝶兒都心曠神怡的舞蹈,那么媽媽為什么不肯歌唱,明明山上那么美,任鳥兒都喜不自勝的一展歌喉。
我的腦袋中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這問題隨著我年齡的增長一起變老,老到發(fā)黃的日記不再完整,直到你頭上的黑發(fā)蒼白了容顏,延伸到你在我的眼前一點一點被壓縮了高度。媽媽,原來你已經(jīng)變老,是什么令你如此迅速的衰老。哦,我明白了,是你臉上一股一股流淌的清泉,是你不在挺拔的腰,是一寸寸侵蝕你眼角的皺紋,是你不再……
一滴藍色的淚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滴落在我的心湖。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你的一年又一年。我擦干濕潤的眼角,清理纏繞的夢,提著行李下了車。掏出手機,是一個又一個的未接來電,突然,手機里顯示了你的來電,歌聲一遍又一遍的回旋,那么愉悅我的耳朵。你千遍萬遍的重復著不變的臺詞:
要到了嗎?我馬上來接你,這次暈車了嗎?
我沉默了,然后掛起一個笑容,告訴她車還沒到,等下了再給她打電話來接我。我合上手機,他頭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山上的花兒開的正烈。提了提行里,向記憶中纏滿牽?;ǖ男浅霭l(fā)……
我的媽媽,你可會歌唱?是的,忙碌干澀了你的喉嚨,但你仍在唱,你用你的手與汗水為我譜寫著青春的水華音符。
我想,有一天,我的耳畔有歌音繚繚,那一定是你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