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冰冷寫字臺上埋頭做作業(yè)的我,隱隱約約可以聽見窗戶外孩子們的玩耍聲。這純潔,愉快的童音,帶給我的卻如惡魔的哭叫,刺激著我的耳膜。我憤怒地拿起作業(yè)本,跑出房門,并重重地踢了一腳。為什么呢?我竟然還有一絲嫉妒。我來到了客廳,戴上了耳機,卻無法擺脫這聲音。是的,我永遠都擺脫不了,因為這是我的聲音。我渾然不知,在我戴上耳機的那一剎那,我已經走進了我的回憶。
清晨的陽光總是暖和的,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這是四歲的我眼中世界的概念。每當放假,我都會來到外公,外婆的家——寶山。清晨?九點?十點?我每天睡到自然醒,被子好似被月光灑了一晚,散發(fā)著好聞的香味。不管何時起來,總會看見碩大的桌子中擺放的溫馨桌子上豐盛的早餐正冒著熱氣,半碗粥喝下去就飽了。我對迎接新的一天而感到興奮。
坐在小椅子上,手里的木頭鉛筆隨著我的手擺動。一會兒把鉛筆指向床頭邊的娃娃,對她“施咒”,一會兒又伏在桌上,在潔白的紙上畫上幾條波浪線,模仿大人寫字。雖然是寒冷的冬天,陽光總是會竄過紗簾,照耀在我的小木桌,小木椅和我的身上。在這里,我好似遠遠地離開了喧嘩的城市。說真的,窗戶外面,真的有幾只陪伴我的小鳥,唱著大自然的歌。
消毒水的味道真的很好聞。拉著外公的手,來到了對面的小醫(yī)院。年幼的我完全不知道,醫(yī)院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圣潔,雖然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但并不是天使,多少人從這里向天國排起了長隊?這里是命運的裁決地,卻也是我的樂園,雖說是醫(yī)院,卻從未聽見過救護車的鳴聲劃破長空,看見過血紅的緊急手術燈亮起來過。調皮的陽光也總會到醫(yī)院來躲一躲。我聞著“消毒花”,慢慢地散步在這靜謐的后花園里。
外公做好每天的檢查后,便載著我,向家邊的麻將室駛去,打麻將是外婆退休后的樂趣之一。外公在麻將室里等著外婆結束,我則在隔壁的“傻子店鋪”里兩眼發(fā)光。一件件玩具都積上了灰,賣的都是市中心的盜版貨,但在我的眼里,這一件件玩具都像是尊寶。我一看見外婆外公出來,就纏著外公外婆,小時候的我既是單純的,又是機靈的。光看外婆臉上快樂的表情就知道,今天她準是贏錢了。“我好喜歡這個。”指著單薄貨架上的一條項鏈,看向外公外婆。“又買重復的東西,家里那么多還買···”外公雖然表面上訴說著我,但手卻不禁掏向口袋。“老頭子,今天贏錢了,不要掏了。”外婆操著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對外公講,臉上還有一些笑意。一張皺巴巴的20元遞過去,我便知道我的“陰謀”得逞了。三下五除二地打開堅硬的包裝殼,迫不及待的戴在脖子上。“好好好,今天老太婆請客,走,我們去小商場!”外公也不經意地笑了起來,拉起我的手,而另一邊是外婆。“小丫頭。”外公輕輕地拍了下我的頭,滑稽地說道。再也憋不住笑的我,終于開懷大笑。偏長的項鏈在肚臍上方一晃一晃的。三個人的影子在陽光下拉得長長的,童年的生活總是那么美好···
我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后,我就會發(fā)現(xiàn)外公外婆都坐在小餐桌的對面,一小碗米飯在我的面前,豐富的菜肴擺了一桌,熱氣緩緩地在空中飄散,消失···
我撓撓頭,拿起調羹,喃喃道“原來,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了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