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貓,總覺得“貓”這個字眼帶著些柔媚與矯作,故我從來不養(yǎng)貓。
鄉(xiāng)下奶奶家曾養(yǎng)過一只貓,那是爺爺在山上撿到的一只快要餓死的小貓崽兒,奶奶看著不忍心,便收留喂養(yǎng),沒幾天,小貓便恢復(fù)了活力,一雙眼有了光彩,而我仍是不喜歡貓的,尤其是,毫無野性的家貓。小貓漸漸長大,滾圓滾圓的,因為特別乖順,所以也很討喜,它喜歡趴在人膝間睡覺,懶懶地在太陽底下睡覺,已沒有絲毫作為野貓的氣性,我知道動物野外生存的法則:弱肉強食,優(yōu)勝劣汰。而一旦被淘汰,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價。而它,本應(yīng)是被淘汰者的一員,但它卻存活下來,學(xué)會迎合人類。
之所以不喜歡貓,大概是看不慣它們的乖順與媚態(tài),它們用自己可愛的姿態(tài)去迎合人類,以博好感。我覺得,作為寵物的,大抵都有些可憐。雖然我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必要發(fā)表對動物們的看法,但由此及彼,人亦是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偽裝,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虛偽的一面,這點毋庸置疑。生而為人,便免不了阿諛奉承,生于塵世,便免不了做個俗人。但偽裝總要有個限度,不然,連真實的自我都迷失了,即使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又有何樂趣可言?我不喜歡迎合,也不喜歡被迎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與生活習(xí)慣,我們何必屈就自己去迎合別人的喜歡,又何必接受他人的假意迎合。逢場作戲,上下敷衍,也許在俗世生活便能如魚得水,但卻是失了本真與自我,活在別人的世界。失了個性的人亦如同那失了野性的貓,太過屈膝卑顏地活著,一生走盡,負的還是自己。我不喜歡貓,自然,我承認懷著些偏見;我不喜歡一些人,自然,我承認我不過也俗人一個,但畢竟入世生活,也就自己原諒自己了。
想李白一代詩酒謫仙,也曾迎合皇帝的樂趣,為皇家的綺靡歡樂作詩寫文,但他內(nèi)心又何嘗不會痛苦?直到最后大呼“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瀟灑離去,做回自我時,才覺身心舒暢,逍遙自在。與其一味以迎合榮華富貴。不如堅持自我而清平自得。有人曾言:“功夫在書外,這學(xué)問那學(xué)問,敷衍人事才是一門真學(xué)問。”但我認為,敷衍不等同于處事,敷衍人事,屈迎他人,退而求其次,將就的是自己的人生。
那只小貓最后的結(jié)局是被一只山貓咬死,那一刻也有些憂傷。若它不溺于安樂的生活,還有屬于野貓的利爪,也許結(jié)局會完全不一樣,即使它再得人類喜愛,在生命的危急關(guān)頭,人類終是顧不了它的性命存亡。生命不完全等同于生存,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總有人想要用種種理由消滅幸福所需要的參差多態(tài)。我們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可以決定自己以怎樣的方式生活,既然如此,那何不撕下假意虛偽的面具,跳開左右逢源的大圈,為自己,個性張揚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