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水泥刀,徹起的不僅僅是一幢幢房子,更徹起了一個安穩(wěn)、幸福的家。
父親是一個建筑工人,按我們這里管它叫”泥水佬"。而這一把水泥刀便是父親養(yǎng)家糊口的工具,父親十七歲就開始了他的建筑生涯,到如今這水泥刀跟隨他已有近四十年了,但看起來仍光亮。
父親的身體狀況已不再適合這苦工了,但父親仍不舍得拋棄它,它便猶如父親在精神的寄托,因而父親時常把它拿出來磨一下,使它遠時腐蝕而保存下來。
記得小時候,我和弟弟妹妹經常拿這把水泥刀來玩,母親不停地叫我們放下水泥刀,如果弄壞了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們把母親的話早就拋到了腦后,繼續(xù)拿水泥刀當作打怪獸的利器,誰知弟弟一不小心把刀把弄斷了。平常溫柔的父親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先罵了我們一頓,我們仍不知悔改,母親也發(fā)怒了,找來了一條鞭子要炮制我們,那時我們就知錯了,因為父母從沒發(fā)過這樣的火。本以為父親會狠狠地打我一頓,沒想到父親哭了,一直是個堅強的男子竟然哭了,向我們吐了一番家里的艱辛,至此,我明白了父親的水泥刀是我們全家的吃飯工具,最后父親花了很久才修好。
上初中后,我發(fā)現自己的家到底有多窮,自卑的野草便在我心里瘋長,我知道我家最寶貴的就是那把水泥刀。每當同學問起我父親是干什么的,我總不好意思回答。直到初三時,父親在為別人建房子時不小心從二樓掉下來,摔傷了腿。接那時,我明白父親養(yǎng)家不惜以生命為代價。那以后,有人問我的父親是做什么的,我會驕傲地回答父親是一個操著水泥刀的”泥水佬"。
高中后,我發(fā)現父親已變老了,英俊的臉早已長滿了皺紋,挺撥的身軀開始彎曲,黃色的皮膚變成了紅色,手里更是長滿了厚厚的繭,唯一不變的是那把水泥刀,仍然那么光亮。每每看到父親在烈日下,貓著身子用水泥刀把磚塊一塊塊地徹在墻上,就像在建筑一個偉大的藝術品。這時,淚水已涌出了我眼睛,我發(fā)誓要考一所重點大學,找一份好的工作,讓父親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現在,在我們的懇求下,父親終于舍得離開水泥匠這一值得尊敬的行業(yè),但他始終不舍得拋棄那水泥刀。
正是這水泥刀養(yǎng)活了我們一家,安能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