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繚繞,山峰高聳入云,在這座山崖上矗立著一座竹亭。飛鳥盡去,在這空蕩的山間,飛雁撲棱翅膀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突然一道琴聲打破天際,繼而傳來不斷的琴聲,“錚錚——”音調(diào)低沉緩和,如江流般一瀉千里,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忽而音調(diào)突變,豪放昂揚,如山峰般高峻挺拔,突生一種磅礴之氣。琴聲時高時低,時起時伏,令飛禽走獸駐足癡望。“錚”一曲終畢,抬手撫琴,但見此人呈現(xiàn)毫不拘泥之態(tài),舉手投足間盡顯瀟灑之氣,原來是調(diào)琴高手俞伯牙。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好!”隨即一陣鼓掌聲從遠方傳來。俞伯牙緩緩睜開雙眸,詫異地抬眼望去,只見一位素衣男子佇立在不遠處,外貌清秀,低眉淺笑,神態(tài)中滿懷欣佩之情。正疑惑間,面前男子作揖道:“打擾了,在下姓鐘名子期,先生這等高超的琴技,想必是聞名天下的俞伯牙俞先生吧。”俞伯牙起身,抱揖回道:“正是鄙人。”鐘子期笑道:“久仰久仰,方才我聽到先生的琴聲,感覺時而置身于崇山峻嶺中,徒生浩然之氣,又時而置身于流水潺潺中,泰然自若,不禁心生喜愛,不免駐足于此。”聽到這一番話,俞伯牙不禁一喜:這天下竟有人能會意吾的琴旨,實是能稱得上我的知已啊。于是說道:“過獎了,先生可愿每日來這里傾聽鄙人的琴聲?”鐘子期回道:“幸甚至哉。”
于是,每日于這竹亭之中,俞伯牙備琴等待,熱上一壺濃茶,在這茶香氤氳中,鐘子期如約而至,不必言語,相視一笑便可會意。愈伯牙專注調(diào)琴,手指快速飛動,婉轉動聽的音樂傾瀉而出。而鐘子期則手執(zhí)清茗,淺酌低嘗,表情時而悲傷;時而歡笑;時而激帛;時而低沉。變幻無常,仿佛置身于琴聲之境中。一曲終了,鐘子期稍作點評,二人飲茶作樂,談笑風生,實是欲界之至樂。
然而一日,俞伯牙照舊備琴等待,熱茶也已備好。日漸黃昏,卻遲遲不貝鐘子期的到來,心甚焦慮,翹首楚盼,等待的人依舊未來。這時正值秋季,空谷清幽,猿鳥哀啼,旁邊的老樹落葉紛紛,佝僂的枝干無力地伸展著,遠處的斜陽置于山間,卻顯孤獨寂寥之感。俞伯牙長嘆一聲,失望離去。
飛雁傳書,卻帶來不幸的消息,得知好友病逝,俞伯牙攜琴再次來到了竹亭中,正襟危坐,雙手覆于琴弦上,“錚——”琴聲卻與以往的激昂豪放格然不同,悲沉婉轉,似對知己的悼念,又似對往日的追憶,終不解意。曲畢,物是人非,望著周圍空蕩的氛圍,俞伯牙悲從中來,抬手揮袖,檀琴被打翻在地,仰天大嘆:“知己已不在,吾要這琴何用!”一滴清淚泫然落下。
此生若能得一知己,無悔,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