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地處悠悠漢水之畔,不遠處一座大山依稀可見,莽莽榛榛的松柏為這座山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山峰間若隱若現(xiàn)的云霧,引發(fā)了我的無限遐想。啊是你嗎,羊山?
帶著已久的憧憬,在初秋時節(jié)的一個清晨,風(fēng)輕輕,水瑩瑩,樹蔥蔥,我和幾個朋友一同興致勃勃地登上這座山。漫步在冗長蜿蜒的水泥公路上,一座座回旋曲折的峰巒時常擋在眼前,陽光在霧中隱匿了光芒撲入眼簾的是逼人的綠,鮮活的,流動的,折疊的,舒展的,感到迷茫時,峰回路轉(zhuǎn),便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頓悟。轉(zhuǎn)面間,一陣新涼撲面而來。道旁的山花,在微風(fēng)中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駐足此間醉于此中,久久不能醒來。我完全折服于那片浩瀚的綠海,可以想象,那片濃蔭下棲息著多少鳥兒。
又前行,道旁的山崖生長著奇形怪狀的綠樹,似奔騰的駿馬,似屹立的雄雞,似騰飛的巨龍……陡峭的山崖布滿了青苔,為古龍的巖壁披上了一層濕潤的外衣增添了幾絲古意。道路越來越窄,蜿蜒的小河匯聚于此,同潺潺水聲變得轟隆震耳,激流匯成綠潭。“疏條交映,有時見日,橫柯上蔽,在晝猶昏。”潭水兩邊的藤條纏繞在樹枝上,形成碩大的蔭蔽,甘醇的羊山清泉便從這里緩緩流淌而下,為無數(shù)秦巴山人所飲用。
終于臨近羊山主峰,稍作休息,一鼓作氣登上“十八盤”,我站在高處引臂一呼:啊,羊山,我來了!濃濃的云霧遮擋了我的視線,遠處的山巒時隱時現(xiàn),好似傳說中的蓬萊仙島般虛無又縹緲。“日出而林霏開”,中午太陽出來了,濃霧漸漸消散了,一個村莊依稀映入眼簾“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我只想借陶潛的詩描繪眼前的村莊。縱然是社會高速發(fā)展的今天,當(dāng)?shù)厝诵藿诵⊙蠓浚蛇@里卻依然充滿了原始的古樸;蔚藍天空下的瓦房上布滿了青苔,油油的青絲在瓦隙間搖擺,蜿蜒的小路斗折蛇行,田野里桑樹、紅薯、玉米、棉花遍布,尋常的巷陌間雞犬相聞……
沿主峰向北再行幾里山路就來到了八里川。八里川的秋天是頗具創(chuàng)造力的畫家,平坦廣袤的草地,綠蔥蔥的草叢間牛羊愜意地咀嚼著,時不時還甩著尾巴,牛羊的叫聲回旋在一片曠野之中,置身于這一片明媚的景色中,心中充滿了愉悅。八里川的秋天是一個審美獨特的設(shè)計師,秋風(fēng)輕柔地掠過這片丘陵,葉片從容地披上了淡黃色或橘紅色的外衣,偶爾有枯葉翩然離開枝頭,將自己的美麗,融入大地,遍野的花葩散發(fā)著奇異的芬芳,陽光透過樹木的間隙柔柔地灑在身上,塵世的喧鬧紛擾會被拋開,心靈在此得以平息,八里川的秋天是一個出色的廚師,叢林間的野果子成熟了,枝頭上的柿子像一個個小紅燈籠一般掛在樹上,與綠葉相映生輝,表面如蠟一般光滑,地里的高粱樂呵呵地笑彎了腰,八里川的秋天是一位多情的詩人,被秋霜染紅了的楓葉或做立枝頭或隨風(fēng)飄揚,白云深處升起了裊裊炊煙。
下午在村人家中吃過午飯,乘著秋意踏上歸程,走到羊山腳下,我坐在小溪邊,聽著潺的水聲。夕陽將余暉灑在水面上,魚兒自由游動著,“沉鱗競躍,猿鳥亂鳴,實是欲界之仙都也!”我想我也只能用陶公的文句來描繪這里了。
梧桐葉落,玉露生寒,不知不覺間,秋的氣息已在我們周圍漸漸彌漫開來,那一群群過天空的飛鳥,那一片片燦若云錦的楓林,那一顆顆金黃飽滿的谷粒將羊山的秋天譜成了一曲優(yōu)美的旋律,這旋律輕輕圍繞著我的思緒,流入塵封的記憶……秋風(fēng)吹來,枝上的紅葉飄落而下,飄入秋的最深處,羊山,那一片秋色便在此間定格在我的心中!
那次的觀賞已塵封于記憶中,但震撼的余波仍深深感動著我,讓我嘆服于那一片綿的秋色,那兒的秋色雖然沒有香山那如火的熱情,也沒有三峽那蒼涼的意境,但它那種純真與質(zhì)樸卻深深地吸引了我。
那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我家鄉(xiāng)的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