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眼神不斷擴大,最后像熒幕一樣固定在我心里,一直重放。是如此揮之不去。
我從書店出來,不禁裹緊了大衣。太冷了。這冬風(fēng)的凜冽,使每個過往的人都行色匆匆,希望快點回到溫暖的家。
街上幾乎沒有什么人,就連車站,也只有幾個老年人。他們大多數(shù)臉上都寫滿了著急。是因為要坐的車沒有來,還是等的人沒有到。
一個激動的女聲打破了寒冬的沉寂“我告訴你,今天我兒子、媳婦、孫子要回來看我!”說話的是一個老婆婆,年過七旬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卻高興得像個小孩子。她旁邊的人沒有接話,只是聽她自顧自地說:“唉,你說他們回來一趟也不容易。我特地來車站接他們。呵呵……”老婆婆咧開嘴笑起來。是啊,兒女一年到頭才回來一次,而這次確實讓人很高興。老婆婆繼續(xù)說道:“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他們回來呢……”抑制不住的興奮,空氣里彌散著喜悅和期待,四處可聞。
這時,老婆婆的電話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嘴角又揚了起來,臉上堆起了好多皺紋。“喂,你們到了么?……啊,這樣啊……可是……好吧,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們忙吧,再見。”她掛掉了電話。那張微笑的臉,漸漸風(fēng)干,然后一瞬間落寞下來。
她抬起頭,慢慢望向遠(yuǎn)方,那看不到的遠(yuǎn)方。期待的眼神轉(zhuǎn)換為空洞無神。她又輕輕低下頭,嘆了口氣。旁邊的人剛想問個原由,就被另一個老婆婆攔下了。這有什么好問的呢,今年兒女又不回來了。
老婆婆滿頭的銀發(fā)被風(fēng)吹亂了,有一兩束飄到額前。她抬手抹到了耳后。轉(zhuǎn)過身剛要走,遠(yuǎn)處傳來一聲汽笛。她猛地回過頭,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轉(zhuǎn)了回來。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
年邁的老人,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期待,化為泡影。難道老人僅僅希望兒女賺很多錢來孝敬自己嗎?更多的是需要兒女的陪伴啊!
一陣寒風(fēng)吹來,我不禁再一次裹緊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