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家中的陽臺里澆花。一顆顆晶瑩飽滿的水珠停落在葉片之間,片刻又悄無聲息地滑落,溶入泥土。綠葉上的泥土和污漬被水流沖走,顯得更加亮麗奪目,好似與鮮艷的花朵比美,更像一片無瑕的翡翠襯托著一顆耀眼的紅寶石。
隨著水流滑落到泥土的弧線,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只灰色的短短的爬蟲身上。它正躲在一片嫩葉下,慢慢蠕動,卻又不像在前進。
我放下手中的花撒,輕輕揉一揉眼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接著豎起耳朵聽它的訴說。“你是否能幫助我”?我沉默。“我是否能像鳥兒一樣飛翔”?它似乎在嗚咽,我不語。“那么只有靠自己了”……
我的腦袋像被人猛地敲了一下。于是我掙脫了幻想的蛛網,重新低下頭凝視這只灰色的短短的小蟲。
它仍就一動不動,似乎軀體的顏色在慢慢變淡。
我舒展開早已麻木的手腳,將目光移向別處。咦,那是什么?我詢問自己。
順著茂盛的花草,撥開嫩綠的枝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到嵌著一顆晶瑩透亮的小水珠的葉片上——一只小小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幼蝶正蹲在那兒,迎著溫暖的陽光,晾曬著那對美麗的翅膀。這陽光,似乎帶著父親的撫摩,帶著母親的慈祥,不僅注意到了這只幼蝶的存在,還為它拂去潮濕以及恐懼。
我有點驚異,再望向那只灰色爬蟲,這時,我才發(fā)現原先爬蟲的身上有一段裂痕,現在它已是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它已經用短暫的犧牲和疼痛,搏得了一對美麗的翅膀,在花叢中自由飛翔。
我尋找著那只幼蝶,不同的是,這一次,比原先多了幾分敬意。我用兩指的指尖輕輕捏住它那美麗的高貴的雙翅,推開窗玻璃,放了手,任它追向另一些同伴,讓它們一起投入花兒溫柔馨香的懷抱。
這是什么?我再一次詢問自己。
我的心靈深處有了響應,它告訴我:這是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