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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清明雨上時

清明的雨,下個不停。

雨不算大,絲絲的滑落人間,透過陰霾的天空,似乎可以看到那金色的陽光在云間流淌。撐一把油紙傘,漫步走在湖邊,青嫩的草葉,嫣紅的花影,這似在夢里見過,是往事回首,還是前世浮現(xiàn)。

人間最美不過四月,那是春的高潮,夏的轉(zhuǎn)續(xù),花草樹木經(jīng)歷了寒冬,從初春的嫩芽,到春末的蔥郁,這是一種傲然的新生,萬物都已蘇醒,悄悄地等待著生命中最燦爛的綻放。辛勞了一個春天的人們也都走出家門,踏著青草,嗅著花香,游賞著春光,祭奠著那些逝去先人,也許還有那些逝去的歲月,逝去的愛情,逝去的人生。

走過岸堤,遠處的小橋在荷葉中漂浮,那叢叢樹蔭中,坐落著一排排亭臺和一座座樓閣。看到這些如詩如畫般的景色,心中本應(yīng)該高興才是,但卻是一陣陣凄涼寒意,因為我又不自覺的來到了你的身旁。

墓前焚一炷青香,一段哀思,一番傾訴,想起了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茫”,那些過往的美好,在心間旋繞,“不思量,自難忘。”面對這蔥郁的樹下,翠嫩的草中,那埋葬香影的落花之處,淚不自覺的潸然垂下,“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害怕你一個人孤單,便習慣的做在地上,對你吐盡著相思情,訴說著懷惦意。

忽然又回到了從前,那年的四月,也下著細雨,你撐著紙傘,走在青石板的小橋上,烏絲系肩,素袂飄飄,彷如一朵青蓮盛開在湖水之濱,婀娜搖曳,風中娉婷。我站在岸堤的長廊里,展起宣紙,本想用手中的筆涂印下這秀麗的湖光山色,卻不自覺的將你也印在畫中。

相愛的時光再長也嫌短暫,雖很簡單,或也清貧,但卻處處洋溢溫暖。我作畫,你幫我研磨,你畫眉,我為你梳妝,愛情就是這樣的平凡。歲月匆匆的過去,步履越漸蹣跚,青絲換成白發(fā),烏眸蒙上綢紗,顏容布滿褶皺,溫暖卻是依舊。我們依然依偎著,朝看煙花繞春水,暮視山嵐?jié)O唱晚。

離別或許只是一瞬,生死卻是一世的相隔,幢幢跳動的燈火,凄涼透寒的夜晚,你靠在我的胸前,身體漸漸冰冷,輕輕睜開眼看著我,嘴角微翕,卻無力呢喃,最終化為一個欠意的笑容,垂下疲憊的身軀。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說:“相愛一生已是足夠,但留一人孤處于世卻是不忍,不舍得離開,卻不能不離開,望君珍重。”

我搖晃著你,撕裂的叫喚,但你卻再也沒有睜開眼來,我把你緊緊抱在懷里,想用溫暖的懷抱來捂熱你冷卻的心,這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世上還有用盡生命都無能為力的無可奈何。淚水早已止不住,那是愛的傾瀉,是對生死別離的抗訴。

死亡并不可怕,怕的只是你走了我還在世上。一個人相思,一個人愁苦,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歇息。悲悲戚戚自然冷冷清清,那些繾眷已成往日,那些顰笑都是惘然。正如白居易的那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前塵往事恍如一夢,夢醒來,湖光山水依舊,卻已不見那伊人楚楚步于橋上,翩翩向我而來,心中一遍惻然,淚又黯然縱橫。便又想起句詩來:“直到相思了無益,未仿惆悵是輕狂”,吟罷自覺可笑,便接作一首:“本是棲枝同林鳥,怎奈生死隔陰陽。誰道相思了無益,巫山依舊云茫茫。”

四月的天,溫暖陽光中帶著陰雨綿綿,那是愁郁憂思,那是離別苦憾,那雨是那些有情人的追思的眼淚,是懷往的心傷。想起當年你問我能伴你多久,我說永遠那么久,可是永遠究竟有多久呢?那么遙遠,那么悠長,得有多少的相思,多少的凄愁,多少的寸斷肝腸。漸漸的明白了,永遠不需要多遠,只要能相互陪伴就已足夠。若你還問我能伴你多久,我會告訴你,葬你身旁夠不夠。

又到清明雨上時,天涯咫尺隔手持。

孤墳怎掩清愁苦,濁淚恐難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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