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茨:“如果說我的作品有一個主題,我懷疑這個主題并不復雜,那就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生活在一種無法逃脫的孤獨中,他們的悲劇也在于此。”
作品的魅力之一是它在讀者這里可以得到新生。哪怕這種新生對于作者的原意成了跨物種的突變。如果認同一部作品,讀者可以從中發(fā)現(xiàn)一塊拼圖一件榫卯。哪怕它有那么點兒離題吧。
關(guān)于這部作品有許多嚴肅的解釋比如童年家庭破裂的影響,美國四十年代的女性意識等等。不過耶茨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未必會意識到這些,出自于對處在瑣碎庸常中人們的一種同情,出自于生活的藍本,他把它寫了下來,溫柔地要命,筆觸細膩卻冷峭如刀。冷是來自于他展現(xiàn)的生活的真實而不是耶茨的姿態(tài)。實際上他對于處于中下層的平民具有最熨帖溫暖的同情。
這就是生活,我們作為蕓蕓眾生的生活,如此的灰暗平常。悲劇是極細的一層灰塵,被風一吹也就過去了不知道飛去哪里;喜悅是襯于深色背景上臟兮兮的壁花那么小那么卑微。書中唯一的一抹亮色是少年時的復活節(jié)游行,兩姐妹從這里開始分道揚鑣。艾米莉愛她的姐姐薩拉,但是她們注定相離,越來越遠。
在我看來小說是一個尋找自己的故事,作者提出了兩個不同的假設但是卻指向了同樣的結(jié)果。結(jié)論一開始就擺出來了:格蘭姆斯家的兩姐妹都不會過上幸福的生活,回過頭看,總讓人覺得問題始自她們父母的離婚。父親的缺席讓她們的少年殘缺,就算長大成年,可心還是不完整。姐姐薩拉選擇了聽從生活的安排成了當時社會認為女性應當成為的樣子—— 一個家庭主婦,有著體面地房屋,一個老公三個孩子,用心經(jīng)營著自己的家庭,如果故事就寫到這里或許像個乏味的溫馨小品。妹妹艾米莉則走上“非主流”的道路:接受大學教育成為知識分子、職業(yè)女性,離婚、同居、保持單身。她的路數(shù)有些反叛,曾得循規(guī)蹈矩的普通婦女微微羨慕。
作者似乎給了我們自由的選擇我們可以沿著任何一條線走下去,然而終點都是失敗的人生:姐姐被家庭困住,憂郁、酗酒最后死于家庭暴力還是酒精中毒我們也無法知曉;妹妹漸漸地找不到自己的價值,憂郁,酗酒,想要在精神病院尋找片刻安寧,就算是做最后的努力尋求親情的片刻溫暖依然以沖突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