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藤攀上支架,葉子爬滿墻壁,是這般肆無忌憚地順勢蔓延。我打開屋門,一股陳舊的氣息迎面襲來,隱隱約約透露著熟悉。抬起頭,發(fā)霉的斑斑點點簇擁在天花板的懷抱中;再環(huán)視周圍,墻壁的潔白被黑乎乎的暗淡所替代;又往廚房望去,灶臺上已被大批的蜘蛛網(wǎng)軍隊所占領(lǐng),凌亂不堪。每一處角落都彌漫著孤獨凄涼,不禁讓我的心頭一陣冰冷——所見的一切面目全非,就連往日滿載歡聲笑語的老屋也變得如此沉默寡言,似乎已經(jīng)沉睡在時光的流里,不復(fù)蘇醒......
倏忽之間,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正當我陷入沉思之刻,一股劇烈震動拉我回到現(xiàn)實——我睜開眼,才幡然醒悟:自己一直都在回老家的車上,剛剛的所見都是一個不存在的虛幻的夢??扇藗兺f: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么我這奇怪的夢又從何而來?我?guī)е@個謎絞盡腦汁。猛然,一種眩暈難受的感覺油然而生,仔細想想,自己也好久沒有這般長途奔波罷了。具體時間亦不存在記憶之中,只是這種久違的感覺更加泛濫起我對老屋的思念……
隨著一聲喇叭的鳴叫,我慢慢地走下了車。眼前的一切再次令我震驚——與在車上的夢境一模一樣。瓜藤葉子,黑污暗點,錯綜復(fù)雜的蜘蛛網(wǎng)……一切都好似一場夢,是那么不真實。處于糾結(jié)之中的我不斷掐著自己的手,一陣陣疼痛讓我正確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現(xiàn)實。
我始終不敢相信,佇立在眼前的老屋竟是生我育我之地,它看上去是多么的蒼老,好像一個佝僂的老人,隱約中帶著無奈的喘息。一旁的瓜田因無人打理,竟毫無生機,漸失昔日的活潑開朗??蛇@兒確實我從小玩到大的基地呀!我接二連三地搖頭,可是畫面依舊如此,沒有變樣甚至消失。這只是我逃避現(xiàn)實,自欺欺人的方式。以夢作為借口,卻不能成為搪塞現(xiàn)實的理由。
重回老屋,送上久別重逢的問候,可它卻以沉默不語對待我這個老朋友,這般怎能讓人無所謂?
第二天早晨,當太陽升起之時,我便揮手告別了老屋。即使不再有昔日的違和,但它仍是我深愛的老屋。世上沒有永遠不變的定義,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老屋給予我最平凡的陪伴,陪我度過最快樂的童年,這便以足夠,無需再奢求。
離開亦會再見,只是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