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泥土之所以能造就芳香,是因為有無數(shù)落葉爛在了土里。冬天的陽光將金色撒在了人的身上,感覺暖暖的。有個同學(xué)問過我喜歡的季節(jié),我說,冬季。原因是冬天的陽光讓人感到舒服??晌遗履峭瑢W(xué)會說我矯情。于是我說,因為冬天是梧桐落葉的季節(jié)??蓻]想到她還是說我矯情。
小時候,喜歡冬天是因為水果市場有滿地的橘子,后來,便是因為冬天的陽光了---不是有個成語叫“冬日可愛”么?
踩著可人的陽光來學(xué)校。手里捏著一個金色的橘子---秋季是豐收的日子,冬天則是享受的季節(jié)---這種享受一直延伸到第二年春天。橘子散發(fā)出一陣陣誘人的芳香??煽诙利惖亩靺?!
陽光透過梧桐樹,撒下的不是星星點點的光影,而是星星點點的黑影---那是寥寥無幾的梧桐葉---梧桐內(nèi)心的黑影。這些影子是會動的,一片葉子落下,影子便少一點。冬,就是讓樹葉猛地減少,直到光禿突的樹枝在北風(fēng)中漸漸頹廢;春,則是讓樹葉猛地增加,直到茂密的樹葉輕輕搖曳在冬風(fēng)中。都很美。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詩:梧桐/落了/被雨水打濕的梧桐/成了透明的音符/飄向她的窗口/碰響了/那串/紫色的風(fēng)鈴/風(fēng)鈴的音樂/在空氣中永不老去。梧桐,你如何舍得讓自己的兒女死去?它們并沒有死去的。北風(fēng)已不再凜冽,梧桐樹讓風(fēng)轉(zhuǎn)告我。它們是在新生吶,雖則軀體改變了,但靈魂沒變。只有舍得死,才有可能生。你記住,死灰也可復(fù)燃!
我似乎了悟了王海鸰的話:舍得,舍得。有舍必得。要得必舍。---倘若梧桐葉不死,又如何換得來一個嶄新的春?春,其實是萬物的重生吶---又一片梧桐葉落下來了。
夕陽將樹影拉得老長,在樹尖上還有兩片樹葉了。
曾經(jīng)看過一篇文章,叫《最后的常春藤葉》。文中的女主人公瓊珊用藤葉的減少來做生命的倒計時。由現(xiàn)在看來,冬天并不是生命的倒計時,而是新生命的開始。是春天開始的倒計時。
一片、兩片,梧桐葉掉光了。我捏著橘子向夕陽的反方向走去---我不敢面對夕陽。忽地,一陣帶著暖意的風(fēng)向我拂來。呵,東風(fēng)來了。
又是梧桐落葉時。
春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