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fā)勇少年

從前，在愛爾蘭有兩個大家族：莫恩家族和巴斯坎家族。兩個家族之間存有宿怨，長期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在著名的科爾馬克國王統(tǒng)治時期，巴斯坎家族的頭面人物是勇敢的古姆哈爾。善于測知未來的德洛伊教祭司有一天給他算了一個奇怪的命：

“爵爺，命運書里寫道，你將在結(jié)婚的第二天，在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中死于戰(zhàn)場。你只有放棄結(jié)婚才能避免這一厄運。如果你執(zhí)意結(jié)婚，就會戰(zhàn)死疆場，但是，你將有一個兒子為你復仇，他日后必定是一位著名的統(tǒng)帥。”

古姆哈爾沒有結(jié)婚，他繼續(xù)同莫恩家族進行戰(zhàn)斗。有一天，在靠近克盧奇城附近的地方，進行了一場巨大的戰(zhàn)役，巴斯坎家族遭到慘敗，他們的首領(lǐng)古姆哈爾也在戰(zhàn)斗中犧牲了。莫恩家族俘虜了幾名巴斯坎家族成員，并且毫不留情地追剿這個家族的其余成員。

很多巴斯坎人逃進了深出密林，在那里匆匆建起一些簡陋的小屋，或者躲在山洞里以逃避莫恩家族的狂暴****。古姆哈爾的兩位姐姐波爾馬爾和莉亞魯阿喬也躲在森林中。她們知道德洛伊教祭司說的那些令人悲傷的預言，她們也知道弟弟想逃避厄運。再說弟弟的陣亡對她們來說實在太離奇了。因此，她們想探明這個秘密。于是她們來到原來打仗的地方，打算仔細察看一番她們的弟弟在生命的最后幾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們來到一座小山丘腳下，藏在高大茂密的櫟樹下一個被遺棄了的鐵匠作坊里。在這個廢舊的作坊里站著一位披著長發(fā)，體態(tài)優(yōu)雅的年輕女子。她們問她是否認識古姆哈爾，年輕女子只是搖著頭，什么話也不講。倆姐妹只好向她說明自己的身分，對她解釋她們想知道弟弟戰(zhàn)死的原因。

這時年輕女子突然抬起頭來，叫喊著說：

“你們真是古姆哈爾的姐姐？我是他的妻子。” 于是她向她們講述了全部真 相：

“一天，你們的弟弟在森林里打獵，當他偶然發(fā)現(xiàn)我的作坊之后，就停下了腳步，后來又經(jīng)常來看我，他總是那么含情脈脈，彬彬有禮，在那場可恨的戰(zhàn)斗的前夜，我成了他的妻子，我們極其秘密地結(jié)了婚，希望能逃脫可怕命運的懲罰。那場戰(zhàn)斗開始后，他還來喝過水，以便解解渴，接著他就又上了戰(zhàn)場。這一走，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 ”

她把兩位姐姐帶到作坊后面的一間小屋里，把一個新生嬰兒指給她們看。

“這就是古姆哈爾的兒子。” 她悲傷地對她們說，“我不知道我能成功地將他的兒子在這里藏多久，莫恩家族的人已經(jīng)來過好幾次了，他們像是猜到了什么……”

兩位姐姐向她建議將嬰兒藏到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去，把他撫養(yǎng)成人，在征得母親的同意后，她們便立即帶著嬰兒離開了。

她們來到密林深處不為人知的地方隱蔽起來撫養(yǎng)這個孩子。她們經(jīng)常向孩子講他的父親古姆哈爾，講他在那場可惡的戰(zhàn)斗中的不幸亡故。孩子長得非常健壯機靈。他跑起來比風還快，他可以從砍伐下來的樹干上一躍而過，像狍一樣敏捷。他在水里游得很快，能夠在水里抓住剛飛出水面的野鴨。

當他長到六歲時，一位陌生人來到了她們小屋前的林中空地上。兩位姐姐剛剛來得及將孩子藏進樹林里。陌生人詢問了她們很長時間，直到天亮才走。孩子在一棵樹的樹頂上過了一夜，后來他講，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最難熬的一夜。

兩位姐姐認為這個年輕的被保護人繼續(xù)呆在森林里再也不安全了，于是小男孩決定獨自離開。他碰到了一群穿過森林的江湖藝人，便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那些滑稽演員教他懂得許多東西，他們知道國家所發(fā)生的一切。有一天，一個流浪漢攔路襲擊了他們，好幾名藝人負了傷，其他人也四處逃跑，匪徒來抓不住他，便問他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自豪地回答：

“你知道我的名字沒什么用，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父親是偉大的古姆哈爾，巴斯坎家族的領(lǐng)主。”

這時流浪漢從地上一把抱起小男孩，把他緊緊摟在懷里，眼里充滿了淚水。接著，流浪漢告訴他自己原來是古姆哈爾部下的一員大將，名叫菲亞居伊。主人陣亡后，他發(fā)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報仇雪恨。講完自己的經(jīng)歷后，他把小男孩帶到他那位于一片沼澤地中間的簡陋的小屋里。隨后他自豪地拿出一把長矛給孩子看，這把長矛是古姆哈爾的武器，他是在那次戰(zhàn)斗后從莫恩家庭的人手中重新奪回的。現(xiàn)在他把那根長矛掛在小屋的墻上，矛尖上包著一層布以免傷著任何人。

小男孩在流浪漢的小屋里生活了一段時間，老武士教了他很多東西，使他熟悉了這片沼澤地。

小男孩在獲得這些新知識后，又重新上路了。他來到一個大湖邊，同漁民的兒子們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他們都叫他費昂，意思是 “金黃色頭發(fā)的孩子”。開始時，漁民的孩子們都很羨慕他，因為他跑得最快，游得最遠，跳得最高。有一天，費昂甚至一個人打贏了三個孩子。但是，正由于他在各個方面總是占上風，他們對他的欽佩慢慢地也就變成了嫉妒。于是費昂明白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因此，他重新起程，來到凱利爵爺家，當了一名帶獵犬狩獵的小幫差。領(lǐng)主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小幫差異常敏捷機靈，便問他叫什么名字，費昂只是含糊其詞地回答：

“我是塔拉地區(qū)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

領(lǐng)主仔細地觀察后，然后說：

“你撒謊，你不是一個農(nóng)民，你是偉大的古姆哈爾的兒子。你在我這里不能久留，我不愿意看到莫恩家族的人在我家里把你殺死。”

費昂只好又離開。一天，他在大森林里的一片林間空地上發(fā) 現(xiàn)了一間茅屋，里面住著一位賢哲，他是一位年邁的行吟詩人， 名叫菲內(nèi)加斯。

“你為什么要像修道士一樣隱居在這里呢？” 他問這個老者，

菲內(nèi)加斯回答：

“我喜歡住在河邊，因為古書上寫著，有一天我將會釣到一條智慧的鱒魚。”

他請費昂在他這里住下來。有一天，費昂正在收拾屋子時， 菲內(nèi)加斯手里提著一只籃子急沖沖地走進門，悲傷地對小男孩 說：

“我剛釣到一條智慧鱒魚。”

他打開籃子，小男孩在里面看到一條金光閃閃的彩虹色的鱒魚。

“我還得回到河邊去。” 老人說，“你將鱒魚煎一下，但要記住一件事：千萬不能吃這條鱒魚，哪怕是半口也不行。”

費昂答應他一口不嘗，老人又返回河邊去了。小伙子生起火，端來一口鍋，開始煎鱒魚，但是，當他將鱒魚放進鍋里時，一滴油濺到他的手上，他將油舔凈又繼續(xù)小心地煎魚。突然，他聽到頭頂上傳來兩個微弱的聲音：

“瞧，費昂在煎智慧鱒魚！”

第二個聲音輕輕問題：

“他覺得鱒魚味道鮮美嗎？”

費昂抬起頭，只看到天花板上有兩只蒼蠅。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鱒魚香噴噴，他的口水都快滴出來了，但費昂還是盡力克制著。當菲內(nèi)加斯回來時，鱒魚已經(jīng)用一只木碟子裝著放在桌上了。

“你嘗過了嗎？ 老人用嚴厲的聲音問道。”

“我沒有嘗，因為我答應過你。”

老人難過地望著他對他說：

“我必須向你承認一件事，我騙了你了。更確切地說，我沒有完全向你講明真情。我跟你講過我要去釣智慧鱒魚，但這并不是一切。”

“那好，你現(xiàn)在可以都告訴我了。”

“當然。我沒有告訴你這條鱒魚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吃。”

“為什么我們不能分著吃呢？”

菲內(nèi)加斯搖著頭說：

“這不可能，因為命運書里寫著只有你才能吃這條智慧鱒魚。”

費昂坐下來，開始吃鱒魚。當他吃完最后一口時，老人對他說：

“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在，我再沒有什么要教你的了，你該繼續(xù)上路了。”

他們分手以后，費昂便去找他出生的那個鐵匠作坊。他擁抱了母親，請她給他打一把鋒利的劍。母親立即開始升火，鐵匠作坊在她的錘打聲中震顫，火花四濺。但是，費昂卻沒有看到這些景像。第二天清早，他的母親給他拿來了一把鋒利的劍，他謝過母親就立即告辭了。

離開森林時，他看到一群人在趕路。他跟上這群人，得知他們是去塔拉王宮參加盛大的節(jié)日慶典。每年，人們都從四面八方來到這里狂歡。這一天，每個人都將忘記彼此的糾紛，把一切爭斗拋到九霄云外。費昂跟著他們來到王宮。他混在大領(lǐng)主們的行列進入了宮殿的大廳，同顯貴們一道歡慶。坐在寶座上的國王，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的面孔混在自己的親信中。

“這個陌生人是誰？他怎么會和貴族們在一起？”

“我叫費昂。” 小伙子回答說，“古姆哈爾的兒子。 ”

“你過來，坐到我兒子阿爾特的旁邊。” 國王對他說。

當節(jié)日的慶祝活動達到高潮時，一位信使氣喘吁吁地跑進大廳，俯身對國王說：

“陛下，莫恩家庭的那個叛逆，艾倫馬克米納這個混蛋已經(jīng)離開他的領(lǐng)地，正率領(lǐng)一支全副武裝的隊伍朝王宮進發(fā)哩。”

“知道了”， 國王接著向眾人問道：“你們中間誰愿意去抗擊和驅(qū)逐這位僭越之徒？”

沒有一個回答，大廳里鴉雀無聲。于是國王站起身來，大聲宣布說：

“那我親自去懲罰這個無賴。”

這時，費昂跳了出來，喊道：

“不行，陛下，讓我去吧！不過等我回來時，請您答應我一件事情。如果我能凱旋，我會對您講我的要求的。”

國王答應了。費昂舉起劍，沖向茫茫夜色之中。天空漆黑一團，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但是費昂習慣于黑暗森林里的一切，他毫不畏懼。天剛蒙蒙亮，他突然碰到了他的老朋友，沼澤地里的流浪漢菲亞居伊，他的手上拿著古姆哈爾的長矛。

“你去哪里？我的主人我的朋友？ 他驚奇地回答道。”

費昂講述自己后來的經(jīng)歷后，他的朋友回答說：

“把你父親的長矛拿去吧，它會幫助你戰(zhàn)勝那個惡棍的。”

他將長矛交給費昂后，兩人就分手了。

費昂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敵人的隊伍。他從劍鞘里抽出劍，勇猛地沖向敵人，嚇得他們四處逃竄。艾能馬克米納也掉轉(zhuǎn)馬頭企圖溜之大吉。費昂對他窮追不舍，厲聲高喊：“看我把我父親的長矛還給你！”

他使出全力將長矛投擲過去，矛尖正好刺進了逃亡者的胸膛。在取得輝煌勝利之后，費昂回到了王宮。

“你想要什么作為你勇敢行為的報答呢？ 國王問道。”

“我只有一個愿望：成為你的王軍統(tǒng)帥。”

國王接受了他要求，費昂就這樣當上了王軍統(tǒng)帥。國王去世之后，費昂繼承了王位。在古籍中可以讀到這樣的記載：

“費昂是一位國王、貴族和詩人。他是我們的領(lǐng)袖。他為人善良，是我們中最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