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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執(zhí)的小樂

小樂愛上了一個叫做阿尤的男人,然而阿尤不愛她,不僅如此,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再不提小樂捧在手里的真心了。

小樂很生氣。

雖然她知道阿尤之所以無視她不過是因為人鬼殊途,連看都看不到,還談什么愛情呢?但小樂有一個很坑爹的特質,說好聽點兒是堅持,說難聽點兒就是偏執(zhí)。

她固執(zhí)地認為只要自己愛上了別人,對方就必須回應她同等的愛情,哪怕對方和她根本不屬于一個世界,也必須愛上她。

然而小樂還是有優(yōu)點的,什么耐心啊,真心啊,專一啊,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德。你看,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從胸腔里拽出自己血淋淋的心臟捧給阿尤,夠真心吧?對方看不到從不搭理,她就一直捧啊捧得,夠耐心吧?小樂死了幾十年了從沒看上過除了阿尤以外的男人,夠專一吧?

可惜這些東西放在人身上是美德,擺在小樂這個女鬼身上,就是驚悚了。

是忍耐,就會有壓抑不了的那天。時間或早或晚,結局或喜或悲。

小樂默默地捧著自己的心,從聒噪到安靜,從喜悅到沉寂,都沒有爆發(fā)。

然后她看到了阿尤的眼睛里開出絢爛的煙花,因為另一個女孩。沒有她漂亮,但有血有肉的女孩。

再忍一忍吧。

小樂這樣對自己說,然后將自己捧在手里的心捏得支離破碎,她就這么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歡的阿尤,用她向往已久的自行車將白裙子女孩送回家,然后陪著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再忍一忍吧。

小樂死死地皺著眉頭,不讓自己身上彌漫著的黑氣擴散,畢竟是好不容易才喜歡上的男人,怎么可以輕易就毀去。

阿尤渾然不知自己被跟蹤,只一臉迷戀地望著女朋友的背影,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男人的迷戀能持續(xù)多久呢?小樂不認為阿尤是個多么癡情的人,所以一時的荒唐就忍耐下吧,等到他將愛情揮霍完畢以后,就會乖乖地回到自己身邊。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小樂笑著看阿尤談戀愛,看他和女朋友分分合合,篤定自己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直到她親眼看著兩人開始商量結婚的日期,這才變得慌亂起來。

怎么會這樣呢?明明昨天還在吵架不是嗎,居然連冷戰(zhàn)都沒有就要結婚,果然是自己太掉以輕心了嗎?小樂瞇著眼睛,覺得自己心中的暴虐滿滿得快要溢出來。

結婚?

對呀,戀愛這么久是該結婚了。

小樂定定地望著滿臉喜悅的阿尤,自覺地將自己的身份代換成新娘。于是,暴虐的心情慢慢轉化為甜蜜,就連破碎的心也似乎微微發(fā)燙起來。

結婚的日子一天天地接近了,新娘的身體卻被病痛折磨得愈發(fā)虛弱,輾轉去了好幾個醫(yī)院,醫(yī)生給出的結果除了睡眠不足以外居然再無其他,也是一件怪事。

“興許是新娘結婚前有些焦慮吧?我結婚的時候也那樣,等到過了那幾天就恢復了,不要擔心。”

有相熟的朋友如此說道,就硬生生地將怪異之處解釋成了焦慮,更可笑的是,沒有經驗的新郎新娘居然就這么信了,盡管已經骨瘦如柴,盡管每天二十四小時里清醒的時間不足一半。

小樂覺得自己的控制欲正在慢慢下降,畢竟比起之前對阿尤的形影不離,現(xiàn)在的偶爾見面已經很難得了。與之對應的是,她正每日每夜地跟著阿尤的女朋友,一來想看看對方到底比自己好在哪里,二來嘛,等到自己身上的黑氣將她完全包裹住以后,嫁給阿尤的可就是她小樂了。

終于等到結婚的日子了,小樂望著新娘身上逐漸消散的黑氣不語,臉色卻難看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阿尤居然放棄鉑金戒指,反而買了個高僧開過光的玉石掛到了新娘身上。

玉石是有靈氣的,一旦它認可了自己的主人,就會全力保護她,即便是小樂這樣的老鬼也難以近身奪舍。

小樂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她從來都是一個固執(zhí)的鬼,只是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番模樣,奪舍已經變得不現(xiàn)實,那么還有什么辦法能夠將自己的愛人留在身邊呢?小樂苦苦一邊思索著,一邊看著新郎新娘牽著手走向婚禮殿堂。

明明和阿尤結婚的應該是我!

小樂憤憤不平,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以后,終于想到了辦法。

為什么一定要附在新娘的身上奪舍呢?她其實可以等啊,等到對方將玉石取下來的時候飛快地剝掉她的皮,再裹在自己的身上,不就可以長久地留在阿尤身邊了嗎?畢竟注入黑氣需要很長時間,一旦新娘戴上了玉石,自己就會被迫中止動作,前功盡棄的可能性很大。

有了希望就有了動力。

想通了這一點以后,小樂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甚至面帶笑容地看著兩人迎送來往的賓客,自己也跟著點頭回禮,好像她也是這場婚禮的新娘一樣。

阿尤并不知道自己身邊跟著一只女鬼,他的新娘也不知道。長年習慣了光裸的脖頸突然帶著塊石頭總歸是別扭的,所以等到兩人入房歇息的時候,她就很順手地摘下了玉石,帶著睡衣進了浴室。

小樂平靜地望著被對方扔在梳妝臺上的玉石,又扭頭看了看滿臉醉意的阿尤,終于還是飄進了浴室。

先用黑氣控制住她的靈魂,再從頭皮開一個針尖大的小口,一點點地將肉和骨頭從小口中拽出,只留下一身皮作為袋子,裝下自己的鬼魂。

紅色的血液一點點地暈染了潔白的地板,又被花灑上的水沖進下水道,只在空氣中留下些許和香薰混著的氣味。肉呢?一絲一縷地被拉扯出來,被裹成蠶繭的模樣,若是磨一根骨針,說不定還能織成件人肉衣服作紀念呢。

“親愛的,怎么還不出來?”

阿尤在外面敲了敲門,生怕勞累了一天的妻子會在香薰的誘惑中進入睡眠。

“就來了。”

小樂對著鏡子整了整那比自己短一些的頭發(fā),滿意地開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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