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喝著咖啡,我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回憶起那些另我恐懼的日子,歷歷在目。
事情發(fā)生在一個月前,那是一個下著暴雨的天氣,一整天都在下暴雨,那種冰冷滑膩的感覺我好久沒有感受過了,記得最后一次還是在我是普通女孩的時候,那個時候因為有一雙陰陽眼而能看見許多臟東西,每每經過它們的身邊,我都很害怕,因為奶奶說過,不要理會那些野鬼,它們會把你的魂勾去。
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靈力和驅鬼的道術,直到托張四幫我拜了高人師傅開始,我便沒有那種害怕的感覺了。
怎么說呢,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大概是這意思。
而就在一個月前,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像是久違的朋友,當我看到身邊有魂魄路過時,身上的皮膚都會起一層疙瘩,就在那一天,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我的靈力全都不見了……
故事也就緩緩拉開了序幕……
首先,講講我的戀愛史吧。
怎么說呢,挺慘的,大家就當笑話一看就好。
小學五年那會兒,喜歡上了全班學習最好的班長,怕被拒絕,不敢表白,我天天跟蹤班長回家,某黑燈瞎火的一天,我正跟蹤得興起的時候,正在看書的班長似乎發(fā)現(xiàn)了后面有人跟著,他趕緊向家跑,我一想,靠,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用跑得這么快吧!正當我追得氣喘的時候,誒,咋就那么巧!班長被二樓的花盆砸個正著,我當時就嚇傻了,跑過去大叫,“班長,班長,你可不能死??!我還沒向你告白了!”班長看了看我,似乎想說什么,但終于沒說出來,一只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哭得傷心欲絕,120來時,他另一只手還死死地攥著手里地書,不肯撒手,自此后,我深刻地體會到書的魅力。
后來,這件事情,被學校流傳成好幾種版本,不過,它有一個統(tǒng)稱的名字,叫“避孕引發(fā)的血案”。
那時只道是年少啊……
后來,我把這事跟黃小容八了一遍,她還語重心長地告訴我,畢韻啊,找老公,千萬不能找讀書人!
我沉重地點點頭,表深刻地示贊同。
后來,上了初中,我看上了一個校外的混混,長得很帥,打架也好,我約人家吃了個飯,本來相談甚歡的,可是,飯剛吃到一半,還沒過幾分鐘呢,就來了一群滋事的,結果,他就被人砍了,刀傷到不嚴重,嚴重的是他好像被一個鐵椅給砸到了,據(jù)說是右手粉碎性骨折。
自那以后,我又有了一個新的名號——“少男殺手”,為了不再迫害祖國的花朵,我自此后,退出江湖,沒再同男生告過白,不過,林環(huán)是意外……呃,例外!
說起林環(huán),他可算是最“刻骨銘心”的一個了,沒別的原因,只因為,我跟他告白的時候,說著最普通的告白語:我見到你時會開心和興奮而且好想接近你有很多的東西想跟你說但是見到你之后我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你能理解我對你的感覺嗎?
這句話,我練了一個星期,說時連口大氣都沒喘。
而林環(huán)則是雙臂環(huán)肩,白色的襯衫上散發(fā)著清新的肥皂香,他看了我半晌,才緩緩道:“我見到布蘭妮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可是,她不能跟我在一起,正如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一樣的,你能理解我對你的感覺嗎?”
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跟他說:“富有批判現(xiàn)實主義色彩,而且很具有教育意義,我想我能理解!”
就這樣,我清楚地看到,林環(huán)插著兩支小翅膀,離我越來越遠,他升到了天國,吾只有在凡間仰望,甚是刺眼……
回到社團里,一陣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的社團同學小喬和大喬撲在桌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用說了,肯定是跟我一樣,失戀了。
大喬、小喬不是姐,只因為兩人都姓喬,大喬叫喬惠,長得比較高挑,小喬叫喬如,則比較嬌小,所以得此美稱。
我冷冷地盯著小喬,不,確切來說是小喬的身后,小喬以為我再看她,道:“畢韻,你干嘛那樣看我???”我聽到她的疑問,眼神緩和了些,從口袋里拿出一道符紙,遞給她道:“拿著這個,放在貼身處。”
小喬沒多想,也由于失戀的事情困擾她,所以她隨手揣了起來,我一屁股坐上她的床,“小喬,你去哪啦?惹了什么臟東西回來?”
“臟東西?我身上臟嗎?”小喬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問道。
我嘆了口氣,“沒什么,對了,哪個男的敢甩你???”此話一出,小喬立刻愣了,隨即又好像想起什么傷心事,哭得梨花帶淚,“畢韻,你怎么知道我失戀???”
都寫臉上了。
“嗚……嗚,我怎么這么倒霉啊……畢韻……畢韻……”說著就拉起我的衣服開始痛哭,我不知道她是在哭訴啊,還是在噌鼻涕啊,反正,不管是啥,我都一把推開了她,失戀了不起啊,我今天還失戀了呢!
“那混蛋跟你說啥了?”慢慢的,我也想起了林環(huán),不知覺的把他也歸到混蛋那一類了。
“他說……他說,沒有你,我不是不習慣,因為愛一個人不應該是一種習慣,就算是習慣,也不是一種好習慣;沒有你,我不是不習慣,因為,我從來未習慣擁有你!我沒有那個壞習慣。”
佩服,此時我的心中就這兩字!這一大串,我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家已經哭著說完了,連個磕巴都沒打!
比拒絕我那個告白更具有創(chuàng)意性,此男生乃人才也,我的問問,“喬如,那男是誰???”
小喬一聽我還揭她傷疤,哭得更慘烈,“敢情你沒失戀了,居然能問出這么殘忍的話?”
“我怎么沒???今天就剛剛跟一個人告白來著,結果還沒開始呢,就被人給拒絕了,我不比你慘???”
小喬聽了我的話,就不哭了,那眼神讓我不舒服,好像在說‘可算遇到了一個比我慘的了’,“那個……畢韻,你別傷心,天下男人千萬,別往心里去哦。”
我笑笑,露出圣母一般的笑容,“沒關系,我習慣了。”
這時,社團的門被打開了,社長齜牙咧嘴地走了進來,一甩后面的馬尾辮,嘖嘖道:“真是奇怪吶,真是奇怪吶,怪事啊怪事……”聽到社長這么有個性說話模式,我頓感奇怪,“什么事奇怪?”
社長看了我一眼,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你們不知道?前一陣子,東校的三個女生好像夜晚被襲擊,昏迷了三天呢!奇怪的是,這些女生都沒遭到性侵犯和丟錢,你說奇怪不,這年頭,除了劫錢和劫色,還有啥值得被人劫的?這不,輪到咱們學校了,今早發(fā)現(xiàn)一女生也是一樣咋叫都不醒,現(xiàn)在昏迷著呢,估計還得昏迷三天……”
“切,不就是昏迷三天么,醒了,不就能說出兇手長什么樣子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小喬也不哭了,不屑地說道。
社長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讓人毛骨悚然,“醒?醒不了啦!永遠也醒不了啦,三天后,幾乎所有被襲擊的女孩子都死了!停止呼吸哦!”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感覺蔓延了上來。
突然,社長推了推我,一臉揶揄的笑,“喂喂,畢韻,忘了跟你說,有你的信哦,或許是情書呢!”說著,社長像變戲法一樣,從另一只手里拿出封粉紅色的信封來,遞給了我。
我顫抖著雙手接過,多么賦有詩情畫意的求愛方式啊,以前凈我給別人寫了!哦,爹啊,女兒我終于不枉此生啦!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社團的,只知道社長她們在我陰惻惻冒著綠光的眼神中看著我嘴角咧著詭異的弧度一步一步走出社團的。
“情書哦……情書……情書……情書……哦呵呵呵呵……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情書哦……呵呵哦呵呵呵呵……”傻笑著走出走在操場上,突然身后響起一聲叫喊,“小心!”我猛然回頭,一個球狀物體直朝我砸來,揚起右腳,橫側踢下去,啪!球被擊飛了出去,我驚魂未定,心有余悸地看著那顆足球,暗暗驚嘆自己的反映速度。
果然,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生是無敵的,果真是真理。
“喂,你沒事吧?”一個穿著球衣的壯漢跑了過來,我又再一次露出圣母般的笑容來,“沒關系,我習慣了。”
壯漢一愣,我也不管他聽沒聽懂,又掛上傻笑離開了。
信封上面是用一種綠色的熒光筆寫出的我的名字,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上面也只有一句話,我奇怪地輕聲念出:“游戲從現(xiàn)在開始……”當我念出的那一瞬間,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一樣,我腿一軟,整個人蹲在了地上,渾身酥酥麻麻的癢,腦袋開始眩暈起來,抱著頭蹲在學校一角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怎么回事……
呃……
“你沒事吧?”一個溫和斯文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
我懶得抬頭,只是晃了晃腦袋,一會兒,沒了聲音,我以為那人走了,索性就多蹲了一會兒,直到身體里的力氣一點點的恢復過來,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見一個穿著白衣白褲的男生站在旁邊,一臉關切地看著我。
“你是……”我摸了摸額頭,心里回憶自己不認識這么一個清俊的男孩子啊,只要是美男,我都不會忘了臉的。
“你剛才蹲在那里,我以為你可能需要幫助,沒事么?”男孩淡淡地微笑,目光柔和地看著我,暖風吹起的頭發(fā),在陽光下是栗色的,又柔和又好看。
我勉強一笑,“可能是……貧血吧,沒什么事的,謝謝你哦。”
男生輕柔地笑了,“沒什么,對了,我叫方然,你和我以前女朋友很像,能知道你的名字么?”他說的很紳士,我正想興高采烈地告訴他我的名字,但突然記起有人曾經說過這么一句話: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女人因神秘而美麗)
我想了想,低下頭去,“那個……我叫……好像……”我支吾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方然倒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一臉恍然大悟,又問道:“呃,不方便么,那能知道你年齡么?”
我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方然的臉色有些僵硬了,呵呵干笑道:“那……你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么?”
“我……能不回答么?”
方然苦笑一下,“抱歉,是我唐突了,多有打擾了,再見。”說完,一臉黯然地離開了。
我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這張賤嘴啊!在說什么吶!
怎么別人一用,就次次好使,我用那么一次,就把這么一個溫柔的帥哥給嚇跑了。
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看了看手上的信封,NND,不是情書,干毛要用粉色的信封紙啊,真是惡趣味!
狠狠地踩爛了那張紙,我氣得咬牙切的。
“哎呀……干嘛呢這是?”一個熟悉的輕嘆從我身旁傳來。
我惡狠狠地歪頭一瞪,一個打著領帶俊美的黑襯衫男生站在那里,一臉嘖嘖的輕嘆,他一見我的表情,狐貍眼一挑,諂媚地笑,“呵呵,原來是畢韻啊,呃,你忙你忙別管我,我只是隨便看看。”
我調整了一下表情,握著拳頭,牙縫用力擠出幾個字來,“姜狐,我糟糕了。”
姜狐看了看我,眉眼閃過一抹驚詫,道:“哎呀呀,你遇見什么了這是?我怎么感覺不到你全身的靈能力了呢?”
我指著地上被踩爛的信紙,“都是它害的!”現(xiàn)在即使是站在陽光下,我依然感覺周圍冷颼颼的,好像那種陰冷潮濕的爬行動物在身上亂爬一樣,濕冷滑膩。
姜狐單腿蹲下,仔細看著那張成了一團的紙,兩根如玉修長的手指拈起紙團,歪著頭用一雙精亮亮的狐貍眼瞅著我,“嘖嘖……我說畢韻學妹呀……這還能看么?”
更倒霉的事,還不止因為偽情書而失去靈能力與嚇走帥哥的這兩件事,更慘的晚上,當我一切洗漱完畢后,一陣陰冷的風滑過我的脖子,又入侵我的小腿,冷氣不太強,我習慣性地四周張望,想看清楚纏住我的是個什么東西,敢情這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這種小菜也敢來招惹哀家我了!
慢慢的,那種感覺消失了,我松了一口氣,走了?!走了就好,即使找到了,我也不曉得,一時間拿它怎么辦。
半夜的時候,由于屋子里太冷,我牙齒打顫,氣得從柜子里抽出大棉被來,好不容易暖和了些,我想翻個身,好好睡一覺,發(fā)覺動不了了,鬼壓床?!
我深吸一口氣,想破口大罵,NND,看哀家恢復了靈能力,不把你丫打得魂飛魄散!
“……相公……相公……”一個幽幽的聲音仿佛回音般地響起,我不能動,只能睜大眼睛看向四周來回看,那聲音還在繼續(xù)叫喚著,“相公……相公……”
這聲音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很柔很細,卻也很幽怨,仿佛是在我的耳邊響起的,心里一緊,直覺告訴我,很危險,這東西不好對付。
“相公……相公……”那一聲聲猶在不甘地叫著,我感覺我的手心都出汗了,自從我學了道術后,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栽得連動不都不能動,本打算,今天給師傅打個電話問一問我這種情況的解決辦法的,可姜狐卻丟下一句,這件事情交給他了,就完事了,看他眼神凝重地樣子,我不由得點了點頭,終究沒給師傅打電話!
姜狐啊姜狐,還沒等你解決,我的小命就休矣了。
恍惚間,我竟看到一個紅蓋頭的女子出現(xiàn)在天花板上,慢慢向我壓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酸腐的味道,那味道是尸臭的味道,要知道,什么惡心的味道比起尸臭來,都差不多要略遜一籌。
越來越近了,我啞著嗓子叫不出聲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越來越向下壓來,那股子酸腐的味道越來越濃烈,終于,我的腳率爭脫了束縛,以最快的速度彈起,側翻下了床,劇烈地喘息著,那種感覺真像是徘徊在生死邊緣一般。
“相公……”那女子的聲音又出現(xiàn)在我的身后,我猛地回頭,跑向床的那邊,短而急促地尖叫了一聲,但這聲音仿佛傳不到外面去,這個房間好似隔了一層膜一般,老爸和老娘還有奶奶都沒有過來,似乎根本沒聽到我的尖叫聲一樣。
紅蓋頭火紅火紅的,在漆黑的夜色下,有些刺眼的猩紅,女子穿著龍鳳錦喜袍,只是那雙本應該嬌小可人的腳卻不見了,喜袍的下擺空蕩蕩的,不住地搖曳著。
“相公……相公……”那女子似乎特別鐘愛這個詞,一遍一遍地喊著相公,不知道是想通過我這個媒介找個相公,還是管我叫相公,在我看來,第一種可能性比較高。
“相公……”女子的聲音忽高忽低,慢慢飄進我。
“別……別過來……”我擺手,可它恍若未見,仍舊一遍一遍地叫著相公,這下我聽明白了,它是在管我叫相公。
“相公……相公……”
“叫你別過來呀……我不是你相公……”在它沒搞清我的性別前,我覺得我還是好言好語點比較好,激怒了這種東西,我會陪上命的!
它仍舊不聽,半掀邊遮著紅蓋頭,“相公……相公……掀蓋頭呀……你掀呀……”
我癱軟地坐在床上,只能看它越來越近,“小姐……我真不是你相公呀……這玩意能亂認嗎?”
它幽幽地站在我面前,“相公……相公……你是相公……為何不要我……相公……你好狠的心吶……”
“小姐,我不你相公,也不是公,我是母的呀!”
“相公……你好狠的心吶……”
我咽了口口水,手旁邊沒有一樣可以幫我頂一時的東西,哪怕現(xiàn)在骨金粉放在我的面前,我想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全都撒過去,趕緊驅散這來歷不明地東西。
哪怕一會也好!
那東西飄飄忽忽地游了過來,突然,大風乍起,吹了過來,我瞇起了眼睛,想起今夜報道說有可能有臺風侵襲城市,我轉念又一想,我現(xiàn)在關著窗戶吶!
一道凌厲地光打了過來,耳邊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尖叫,那仿佛哀號般的聲音,終于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我再看向前面,那道紅影已經消失不見了,整個房間里,又恢復了視聽,四周變得嘈雜起來,風聲呼嘯著,灌進臥室中,將我的房間吹得跟被土匪打劫過了一遍似的。
“哎呀……差點來晚了……”那一聲輕嘆很讓我熟悉,我欣喜地回過頭去,從床上蹦起,正好看到那雙瞇瞇笑的魅眼,窗戶大開,呼嘯的風仍不斷地進到臥室中,那修長有型的身體單膝半跪在我臥室的窗臺上,只是那一身白色維尼小熊的睡衣極其不適合他現(xiàn)在猶如王子般駕臨的優(yōu)雅的動作,都把這一切的美感破壞掉了。
“哎呀……好慘呢……”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有這么樂意見到姜狐的這一天,那一刻,我真想撲上去,親他兩口,姜狐一眼看出了我的意圖,伸出一根修長有型的手指,對我輕輕晃了晃,“哎呀,大姐,咱倆這么衣衫不的,你貼過來不合適。”
“你怎么會在出現(xiàn)在我家?還穿成這樣?我家可是五樓啊。”
姜狐得意地揚揚眉,“我是何許人也?區(qū)區(qū)五樓的高度,還不放在眼里,今天夜色很好,我隨便溜達了溜達,沒想到,就溜達到你這兒來了,誒,你說咋就那么巧?”
我點點頭,也就相信了他這個說法,不管怎么說,我也不至于能以為姜狐這個狡猾的家伙會為了救我而特地跑來吧。
“喂,事情怎么樣了?再來幾次這種情況,我想我直接自殺算了。”
姜狐媚眼一瞥,隨意挑著過長的指甲,“我是何許人也?哎呀……你就先暫時稍安毋躁,你學長我會解決的,安啦安啦,喏,先拿著這個。”
我一把抓住他拋過來的小東西,是一個扁扁平平,很古樸護身符,我還以為姜狐這家伙,拿出來的東西有多驚世駭俗呢。
“哎呀……小看它???就還給我啦!”話音一落,他便到了我的面前,速度很快,身高有差距的我,只能仰頭看他,一眼便對上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因為很近,幾乎能聞見他渾身散發(fā)出來的薄荷香,我的臉在黑暗中紅了一下,好吧,我承認,面對美男,即使知道那是自己不能碰的美男,也完全不能沒有絲毫的幻想!
“妥了,你可以回家了。”我小小地退后了一步,將護身符掛在了脖子上。
姜狐目光閃了閃,笑得更歡了,向前輕輕走了一步,我往后退,他便向前走,目光中還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全身僵硬,愣在那里,突然,他一頭仰下,整個人砰的一下,倒在了我的床上,抱著被子,噌了噌頭,他歪過半邊臉來,眼神慵懶地瞅著呆愣中的我,聲音粘粘懶懶,“哎呀,我說學妹呀……商量商量,今晚我就在你這睡了,正好可以保護你,你看好不?”
我頓時呼吸一停。
清晨的冷空氣讓我不由得打了噴嚏,揉了揉黑眼圈,樓下在做晨練的大媽們討論著說什么:昨天夜里上廁所,好像看到有個膽大包天,行竊穿白衣服的小偷,跟吊死鬼一樣吊在墻壁上,爬到了五樓去偷竊,想打電話報警,轉眼一看,人沒了。
再打個哈欠,抱著書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周圍的學生聊天的聲音不時傳到我的耳中。
聽說,昨天又一個人被襲擊了,是咱們學校的,哈……真是多事之月啊。
至于,那個偽情書的來源,我也問過社長了,她說是有人放在社團的郵箱里的,她只是舉手之勞地拿過來給我而已。
“嗨,又見面了。”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對我說。
我回過頭,驚詫道:“方……方然?”
他笑了笑,很儒雅,也很溫和。
“呵呵,你還記得我?”
是啊,畢生都不會忘了。
“個……我叫畢韻,畢業(yè)的畢,韻味的韻,今年二十二歲,這所大學的大二學生。”
“呵呵,畢韻么?很有味道的名字,可以賞臉陪我喝杯咖啡么?”
我的嘴唇在動,“當然可以。”
咖啡喝得很好,方然告訴我說,他是新來的轉校生,因為家里的特殊的原因,所以呆得時間并不長,念幾個月,換一個地方,用我的話來說,就是跟八路軍打游擊戰(zhàn)一樣。
與他并排走在學校里,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很安靜,不過這一路下來,我胸口的護身符一直在發(fā)熱,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概是有什么臟東西在附近吧。
“方然,你知道嗎,我的血型是RH陰性的,聽說,找老公得相同的血型,后代的身體健康才好。”
方然柔和地看著我,“是么?還有這個說法。”
“誒?方然,你是什么血型的?”
又走了一兒,這一逛就是一天,連課都沒上,臨到晚上,許多同學都回學校北邊的宿舍樓了,我們才慢慢悠悠地到北宿舍樓去,聽說,方然住在那里,我覺得反正自己也沒事,就先陪他一起回宿舍去,然后我再回家,雖然方然一再堅持要先送我回家。
到了宿舍樓下,方然也不走了,在一棵小樹下站定了,一雙眼含笑的溫柔如水,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溫柔的男生呢,雖然人家可能把我當成前任女友的影子了。
四周差不多有一些男生在女生宿舍門前蹲點,抻長個脖子望女生宿舍的窗戶。
“YI~YE,YI~YE,快讓我們到雪地上撒點野……”一個有著公鴨嗓的男生放聲大唱。
我看著那男生的背影,笑道:“變態(tài)。”
方然不解地看了看我,我話音一落,那女生寢室的窗戶打開了,一個女的吼道:“變態(tài)!”
我摸了摸下唇,低聲道:“你們快躲開點。”
方然用一種不能理解我的眼神看著我,我的話音剛落。女生寢室的窗戶又開了,一盆水嘩啦一下,從天而降,我手疾眼快地拉過方然,避在了樹后面,方然的手有些涼,我一愣,隨即觸電般地放開了,他沒注意我的表情,只是喃喃著不解道:“天啊,畢韻,你好神啊,是怎么知道她會干這些?”
“哦,其實也沒什么,我以前住校的時候,有個男的,在樓底下給我寢室的女生唱情歌《愛你一萬年》,那女生讓我回絕了那男生,結果,我就下樓了,跟那男生說,守著你的承諾,太傻了。”
“后來呢?”
“后來?后來,那男生改唱了一首過于開放的歌曲,同寢室的女生開了窗戶,罵了一句變態(tài),然后潑下一盆水來,至此后,近一年,沒人敢在女生宿舍下大聲唱歌。”
方然溫柔地含笑道:“呵,畢韻,你怎么會這么開朗難道就沒有另你痛苦的事情么?”
聽到他的話,我一怔,笑容慢慢散去了,深吸一口氣,悵然道:“有啊,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一輩子遷就一個男人,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更糟糕的是,沒有一個男人肯讓去遷就,你能理解這種的心情么?”
方然復雜地看了我一眼,笑容有些僵硬了。
我看了看他的臉色,覺得不該再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了,難保我不會再說出什么讓他臉色更難看的話來。
“誒,方然,你快點回去吧,聽說最近有一些人被莫名其妙的襲擊了,太晚了,挺危險的,我也要走了。”我摸了摸鼻子,才想起來,現(xiàn)在自己跟就跟普通女生沒啥兩樣,憑我這種體質,如果說到死,可能分秒都不帶差的。
方然對這事顯得不太關心,也不知道是不擔心自己啊,還是壓根把我豁出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略帶扭捏地說道:“畢韻,明天晚上我們系這邊會舉行跳舞晚會,你能來當我的舞伴么?”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我自己走運了,這桃花,說來就來了,還來一極品桃花!
“沒問題。”說到矜持點的說法就是一句話的事,扭扭捏捏的,就顯得矯情了,他這一宅男,如果我再宅一些,那咱倆甭談了。
方然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干脆就答應了,白凈的臉蛋上慢慢出現(xiàn)了一種似乎名為“興奮”的表情,他這一興奮不要緊,可把我嚇到了,在我眼里,他這種男生一直很斯文,很穩(wěn)重的,難道,這小子真看上哀家我了?
想起他上次說我像他以前的女友的話時,我暗暗一笑,拙劣的搭訕方式。
方然突然眼角一瞥,略微挑高了一道眉,那樣子帶了一些挑釁,但隨即,看向我時又是一臉的溫柔,我想我可能是眼花了,方然伸出手指,指著看門室頂上的平臺,疑惑地問道:“你認識那個男生么?”
我聞言,回頭一看,卻見看門室的平臺上站一個人,那眉眼,那身形,都是我認識,而且最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只是他的表情有些陰沉,看我的目光更是冷到了極點。
當我回頭后,他好像白了我一眼,然后轉身就離開了平臺,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這家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方然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畢韻,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等你哦。”
我如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點頭,飛快地跑向了看門室那邊,很費勁地爬上了平臺,上平臺一看,傻眼了,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個老說自己是何許人也的男生真的不是一般人也,我的手腳并用地爬上去,下來時,估計得連牙都得一起上去,可人家呢,我剛上來,平臺上,一個鬼影都沒有。
爬了一遍后,我又悻悻地下去了。
“……找我做什么?”
暗處一個稍帶冷漠的聲音自我的身后傳來。
我剛一回頭,便與一雙顧盼生情的眼對上了,狹長的魅眼輕挑,頗帶些冷情的味道,與我印象中那個只會裝X的學長不同,“我說,我的學長,你咋看到我一聲不吭就走了呢?”
黑暗中,那雙璀璨奪目的狐眼一閃,我頓時失了與他調侃的心思,我覺得我這是自找沒趣,他今天吃錯哪副藥了。
“那個看似挺干凈的男生是你新男友?你特萌他吧?”他問。
“誒,你也覺得他生得干凈?”我一聽干凈倆字,頓時興奮起來,前半句說得好好的,后半句在我嘴里就變了味,“是不是你也特萌他?”
姜狐挑了挑眉,竟然回給了我一個譏誚的白眼,氣得我當場就想扇他。
“記得,當護身符燃燒時,危險就降臨了。”
我說,“什么意思?”
“哎呀,”他一嘆,“別的我也就不多說了,等你恢復了自保能力的時候的吧,總之,你好自為之吧。”話音一落,他轉身就走,我沖他背影大喊,“什么叫你就不多說了?為什么不說多些?還有啊,我要怎么好自為之???”
等我喊完,人早已沒了,我忿忿地跺腳,吼:“姜狐,你給我回來!”
因為這一嗓子,在學校里成了一傳說,后來,我被許多人造謠,姜狐他可美了,傳聞說,有一女生在男生宿舍樓下,堵截姜狐學長,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在男生宿舍樓下,大聲咆哮,造成很惡劣的影響。
回家后,老娘還沒睡呢,那架勢,有點像電視劇里捉奸的大老婆,一進門,老娘就嘿嘿地笑,一把按住我,眼巴巴地問,是不是戀愛了?是不是戀愛了?
哈哈,果然是慧眼啊。我說。
老娘得意一揚下巴,“那是,想當初,我和你爸勾搭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夜不著家的。”
我剛喝一口水就噴了。
“老娘,那個……”我不好意思說,我想要錢買新衣服參加舞會,要知道,老娘對錢的執(zhí)著,可比對親女兒還親的,為了舞會上不丟人,我硬著頭皮說,“明天學校有個晚會,我想?yún)⒓印?rdquo;
“韻韻啊,那男生長啥樣給老娘我?guī)Щ貋砜纯础?rdquo;
“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不,我打算明天去勾引勾引,我想以后咱家這大米不就有人抗了么!”
老娘笑得合不籠嘴,說,這孩子像我,有頭腦。
我趁機提出我要買衣服的要求,“參加舞會,總不能穿得太寒酸吧……”我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看到老娘的虎目慢慢瞪了起來,一咬牙,一垛腳,我大義凜然,“得,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吧,您看著辦吧。”
老娘二話不說,抽出兩張大票,聲音有點悶,“省著點,省著點。”
我沒拿,撓了撓嘴角,“我要買的是女裝。”
老娘一咬牙,又拿出兩張來,聲音有點低,“買好點,買好點。”
我嘿嘿一樂,拿起四張票子就回屋了,老娘還在客廳里巴巴地數(shù)著錢包里為數(shù)不多的小鈔呢。
想著明天該買什么樣的衣服穿,四百塊錢,湊合湊合能買一套比較中等的裙子吧?
正打算上網(wǎng)看看,忽然,頸子后,一陣陰冷的涼風吹過,仿佛一雙冰冷濕膩的手在撫摩我,我一哆嗦,但是,胸口卻微微發(fā)熱,電腦黑色的屏幕中,反射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它正坐在我的床上。
我猛然一回頭,捂住嘴,險些驚叫起來。
我發(fā)現(xiàn)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現(xiàn)在一丁點風吹草動的,就能把我嚇一激靈,我覺得我患上了迫害妄想癥了。
床上坐著一個艷麗如女人的男子,殷紅的薄唇,輕佻秀麗的眉眼,身上穿著白白的襯衫,只是那皮膚的顏色不太好,蒼白發(fā)青,顯然是死氣濃郁。
我心里一緊,手心出汗,下意識地捏緊了護身符,奇怪的是護身符沒有很熱,像是陽光照耀一樣,暖暖的。
他了挑眉,桃花般的眼睛俏皮一眨,很柔弱的聲音響起,“嚇了一跳?”
我點點頭,眼睛看得直了。
他掩嘴笑了,帶著女人的風情,“早說呀,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啊。”
呃?什么叫我喜歡這種類型?這種類型是哪種類型?
“你……”他媚眼如絲地斜瞥了我一眼,“你也不用那么緊張,我找你,也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而已。”
“那你看過了,可以……走了么?我想睡覺了……”
艷麗男子很驚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總略帶失望與落寞,“韻郎,你好狠的心吶?”
聽到這一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這句話怎么會……
“相公,我找了你一千一百年了,為何……你總是要躲著我,難道,我的臉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你甚至連個蓋頭都不肯掀一下?”艷麗男子突然變得很哀怨,聲音也漸漸尖銳起來,帶著怨恨之意,刺痛著我的耳膜。
“你……你是……”我整個人已經倚靠在臥室的門上了,嘴里虛張聲勢地說,你別過來??!
“韻郎……”
“滾!”
“韻……”他見我驚嚇的樣子,沒再叫那個‘郎’字,只是輕嘆一聲,幽幽道:“我知道你以前有點道行,最近覺察你沒有了危險性,才敢來找你的,我可以經常在學??粗?hellip;…”
我腦子中靈光一閃,忙厲聲問道:“你這種靈可是靠魂魄生存?”
他一怔,隨即欲言又止道:“……我承認我是靠魂魄……”
“夠了!別再說下去了!”我死死地盯著他那張如花艷麗的容顏,“你最好現(xiàn)在殺了我,或者快滾,否則,待我恢復靈力之日,必是你魂飛魄散之時!”
他抬眼看我,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走了過來,我一驚,后背又貼近了幾分房門,兄弟啊,我只是情緒化地說說而已,必要那么認真聽我的話吧,我這張賤嘴!
意外的是,他滿眼皆是痛苦的神色,抬起手伸向我,似乎是要撫摸我的頭發(fā),看到我抗拒的表情,又嘆息般地放下了,“……我不清楚,你為何對我如此排斥,是因為我是鬼的關系么?”
我冷笑,“別開玩笑了,人鬼疏途,況且,因為什么,難道你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呸呸呸,賤嘴啊賤嘴!
艷麗男子見我一會一正嚴詞,一會兒苦著一張仿佛已到世界末日的臉,有些納悶,看我的眼神透著奇怪和詭異。
終于,男子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慢化為一個模糊的輪廓,消失在了空氣中,我完全愣在那里,腦子中只回蕩著在這個死鬼消失之前的話語……
“……我叫哥舒。”
我剛松了一口氣,誰知,身后的門一下子被一股蠻力給推開了,我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正臉著地,老娘探頭探腦地在門口,皺著眉,“你個丫頭片子,剛才和誰說話呢?鬼哭狼嚎的!”
我抬起臉,艱難地轉過頭,“娘啊,這是五樓啊……”
老娘撓了撓后腦勺,恍然大悟道:“壞了,這耳朵咋還不好使了,我合計你把哪個喜歡唱美聲的男高音給藏嬌了呢!”
我頓時無語了,再望向那個如女人般艷麗的男子消失的地方,一團若有若無的腐爛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哥……舒?!
因為那個死鬼,鬧得我一宿都沒睡好,惟恐他突然來個“突襲”,雖然我覺得這個死鬼不會傷害我,但本能地覺得人鬼確實疏途,如果正常人與鬼這種陰氣旺盛的東西在一起,輕則多災多病,重則陽氣被吸干而至死,不過,也有聽過有一些道家人專門養(yǎng)鬼,養(yǎng)尸的,一直沒有機會結識這樣的人才,算是我的一大惋惜的事吧。
上午去上課,下午是選修課,我很不厚道地逃課了,直奔向地下時尚,那里的東西比較精致,主要是去買一雙較拉風的高根鞋,上一次看中一款純白色的,像水晶鞋似的高根涼鞋,上面鑲滿了水鉆,在燈光下,一定是特靚眼,可惜的是店主要一百八!
死纏爛打,最終以五十五的價格穿在了我的腳上。
店主有些不高興,臨走也沒說一句夸我好看的話!
我合計了,沒關系,你家鞋這么貴,下次我才不來了呢,這店主也可能看出了我的心理,愣是連一句‘下次再來’也沒說出來!
我舍不得穿,又把舊鞋套了回去,把新鞋裝鞋盒子里了,然后直奔一家精品衣服的店面,最后又以一百五十塊錢的價格買下了一個要價三百三十的白色娃娃式連衣裙,試穿的時候,我可美了,第一次,感到了淑女的味道,不得不說有些飄飄然的。
果然,方然見到了我的新造型,溫柔地稱贊道:“畢韻,你真美。”
我笑不露齒,突然從裙子底下為防走光的四角褲的口袋中掉出了一包衛(wèi)生巾來,我忙要伸手去撿,方然已經快了我一步,很紳士地彎腰為我撿了起來,滿臉尷尬地問,“這……”
“哦,我估計最近可能生理期要來了,預防萬一。”
方然輕輕一笑,用那種可以淹死我的溫柔,說道:“畢韻,真是太可愛了,想什么都這么周到。”
“你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我更多的優(yōu)點的。”
我嘔吐啊。
進了會場,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你非常高貴,非常高貴,非常高貴!
方然牽著我的手,他的手依然有些涼,舞會里的人很多,幾乎很少有單個的,單個的同學在角落里默默地吃喝什么或者冥想自己的愛情,而有些BH單身者,則是在舞會場里大肆穿梭,看人多,往哪擠,靠吃東西來發(fā)泄心中苦悶。
偌大的會場里,放著一首我未聽過的英文歌曲,甚至聽了半天,我愣是沒聽出這丫唱歌的是男女來。
方然的舞步很熟練,反之我就很差了,和他一比,我簡直就一半身不遂的患者。
不過,我舞差,他比較可憐,好幾次,都被我一不不小心踩到了腳,我臉紅了,“對不起……”
他依舊很溫柔,不見有發(fā)火的意思,“沒關系,熟練就好了。”
靠哦,娘的,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溫柔哦,難道真是,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么?
正當我與方然跳得很火熱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神出鬼沒地站在了舞會的一個角落里,一手托著一杯紅酒,眼神森森地看著我與方然。
每一次出場都這么詭異,我苦了臉了,在他的目光下,我終于又再一次踩到了方然的腳,直到有幾個女生發(fā)現(xiàn)了他,團團圍了過去,嘰嘰喳喳地開講起來,我才得以在那監(jiān)視的目光下,喘上一口氣。
一抬眼就能看到方然那張溫柔的笑臉,這一晚,真是我最幸福地一晚了。
“畢韻,你為何不留長發(fā)呢?女孩子不都是喜歡長發(fā)飄飄的么?”方然有些惋惜地摸了摸我半長半短的頭發(fā),我一邊看著腳下,一邊撇嘴道:“是你們男生喜歡女孩子長發(fā)飄飄吧?”
其實,這算是我的一個雷區(qū)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心有余悸呢。
三年前,我還是長發(fā)及腰呢,許多人都說我的頭發(fā)發(fā)質好,不過,那時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我毫不猶豫地一剪子結束了……
那時候我有學過一段時間的體操,有一天,我跟一個男生在體操室里查關于體操室里的鏡子會吸人進去的怪事,我們留到了半夜,都沒人的時候,才悄悄到了體操室,對著鏡子整整坐了三個小時,也沒出現(xiàn)啥怪事,終于,我抗不住了,睡過去了,其實,我也敢睡那么死,害怕突然出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半夜被冷醒了,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我頭上輕輕地摸著,我悄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那個男生含情脈脈對著鏡子摸我的頭發(fā),搞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宿沒睡好,第二天,就把決定頭發(fā)都剪了。
這時,外面一個響雷,我想起來,天氣預報說,晚間可能有大暴雨,我討厭暴雨的天氣……突然,我一個踉蹌,身體就猛地向前一傾,方然及時扶住了我,他的右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還沒站穩(wěn),瞥了一眼他的手,紅色的?
我驚詫萬分,他的指甲怎么好像流血了?
“方然?!你的指甲在流血??”我連忙站穩(wěn),一把抓起他的手查看,誰知,方然一縮手,背到了身后去,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什么,老毛病了……”
“可是……”
“哦,對了,畢韻,你先跳著,我去接一個同學,一會兒回來,等著我。”他笑了笑,輕輕握了下我的手,然后還沒等我說什么,就轉身走了,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他好似一道風一般,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他這一走,他就再也不會這樣一臉溫柔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愣愣地看著方然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心里酸酸的。
“喂!畢韻?”
肩膀一疼,我突然回頭,背后的女人嚇了一跳,咧嘴道:“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你怎么在這里?”
我一看,是黃小容。
“是你啊……”
“咿呀,畢韻,混得不錯嘛,剛才那帥哥是你新男朋友?”黃小容掩著血盆大嘴,發(fā)出恐怖地感嘆。
“別把我說的好像跟你一樣。”
黃小容拐了拐我的腰,四下張望,“誒,你剛才看著姜狐學長沒?”
我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果汁,“啊,看著了,咋啦?”我簡單掃了一眼,果然,姜狐已經不了。
“別的女生邀請他跳舞,他都拒絕了,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在等我呢?”黃小容朝我擠眉弄眼,“你說,如果他真的在等我去邀請他,我這么的靦腆矜持,他會不會覺得特失落?。?rdquo;
喝果汁喝多了,我忽然覺得有點反胃。
“喂喂喂,畢韻,你說現(xiàn)在是不是長張妖艷的臉,比較吃香?”黃小容糾結地咬著手指。
我齜牙咧嘴地看著她。
黃小容突然定定看了我半晌,“畢韻,有沒有人說過,你長了一張未婚媽媽的臉?”
“……”
黃小容的目光終于不在定格在我的臉上了,而是不知道從拿掏出來一面小鏡子,“現(xiàn)在都說妖精當?shù)懒?,畢韻,你覺得我像妖精么?”
“……你像怪物。”
我覺得我真是快腐爛了,逮空到一樓門口透透氣,舞會中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慢慢的全消失不見了,我的耳朵中充滿了音,仿佛爬行動物在地上的爬行聲音,我都可以聽得到。
向天望瞭望,大雨依舊在下著,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順著房檐滑落下來,突然,一道小小的白影一閃而過,我睜大眼睛,想也沒想地就跟了出去,雖然那東西閃得很快,但那一剎那我知道,那個小小的白影,就是上一次泥人事件中,姜狐隨身跟隨的小白狗!
我跟著那只狗一直跑,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身上,由于高根鞋太高了,我跑得很慢,一閃影,那小狗又不見了……
我喘著粗氣,身上冷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慢慢向前走,終于,在一個拐角處,找到了那只白狗,只見那白狗仰天長嘯,發(fā)出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怪叫,然后化做一道白光鉆進了前面一個背對著我,穿著黑色燕尾服男生的手中,消失不見。
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他這狗怎么隨叫隨到,敢情是哮天犬級別的。
那姜狐?!
我走上前一步,步子頓時一停。
殺氣?!
姜狐突然一回頭,手中的靈力凝聚成一柄利刃的形狀,見到是我才放松下來,“……原來是你。”
我沒說話。
他冷冷地凝視著我,雨水不斷從他俊美的面龐滑落下來,“畢韻,你先回去吧。”
“……那你要小心。”
他瞥了我一眼,突然妖冶一笑,風情萬種地甩了甩濕淋淋的頭發(fā),道:“嘿喲,被你纏上,真是我天大地不幸呀。”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脫掉高根鞋,才轉身回舞會場。
這好好的一身行頭呀,就這么被天殺的暴雨給毀了。
想起姜狐剛才的樣子,我疑惑萬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到底是他不對勁,還是今晚的一切都不對勁呢?我無從得知。
走著走著,我被一個東西拌了一跤,得!這下白裙子就真地報廢了!
氣得拿高根歇就想拍它,這一看,我頓時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高根鞋也掉在了地上,人腿?!
我聽見腦子里有個聲音在尖叫,我趕緊撲了過去,順著這條雪白的雙腿看到了腿主人的臉,那是一個女生,因為雨水的關系,本來被盤起的發(fā)全都散在了臉上,女生的臉看不清,我飛快地撥開她的頭發(fā),腦子中轟的一聲炸了一下,是齊佳!
“齊佳!齊佳!”我大聲呼叫她,她卻依舊閉著眼睛。
她的身體還很熱,只是臉蛋發(fā)青,我將手輕輕探在了她的鼻下……
“還有氣息……”我剛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這是……
我從齊佳的手中抽出一條領帶來,腦子中剛才跳舞的場景歷歷在目,這條領帶是他的?!
我驚恐地放下齊佳柔軟的身體,我不相信!不相信!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畢韻,我的公主,你在那里做什么?”那個聲音依舊如往常一般的溫柔,每當聽到這個聲音,我都會覺得很舒暢,而此時的我聽到這個聲音卻是猛地一激靈。
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一臉溫吞地藹笑,儒雅溫和,白色的西服下包裹著他纖細修長的身軀,他對我輕輕地笑,仿佛一個王子般的人物,他的衣服和身上絲毫沒有被雨水沖刷過的樣子,與我的狼狽不同,他的渾身散發(fā)著一種圣潔的高雅,可這高雅,卻讓我感到恐懼!
我聽到自己的尖叫聲……
“啊——”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聽見自己的雙唇念出一個名字——方!
他滿臉的溫情,修長白皙的指間環(huán)繞一個一個的霧狀的物體,他溫柔地叫我的名字,“畢韻。”
“啊——”那一聲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是從他的手指發(fā)出來的,方然竟然對此恍若未聞,待我看清那霧狀的物體的時候,我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了,那不是別的,是人的生靈!
師傅說,以吞噬人的生靈或者圈養(yǎng)人類的魂魄的東西,不是有著極強的靈力的妖物,便是輪回了幾生幾世的沒有超升過的厲鬼!
他的腳離開了地面,在地面上方飄浮著,面帶淺笑,如果有一個這樣的男生這么看著你,我想每個女生都會覺得無比的幸福,但是,這樣一個夜晚中,我的內心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慌!
轟隆一聲,閃電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我的心猛地一跳,方然被閃電照到的右半邊臉孔居然是一張毫無表情的骷髏,那些生靈纏繞的手指不是修長白皙的,而是節(jié)一節(jié)骨骼分明的骷髏指骨。
一眨眼,他仍舊是笑得溫柔。
我連滾帶爬地轉身就跑,盡管赤腳跑路很痛,但是我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四周下著大暴雨,毫不留情地沖刷著我的身體,我聽見自己濃重的喘息聲,還有心臟那敲得像鼓一樣的聲音,身后是方然那溫柔的呼喚。
“畢韻,停下吧……”
“畢韻,不要再跑了……”
“你跑不掉的……”
那一聲一聲似笑意,似嘆息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耳邊,我驚恐地尖叫,閉著眼睛死命地向前跑。
突然,腳下一疼,我趕緊腳離地,整個人就跪倒在了地面上,膝蓋很疼,我猛地回過頭,索性,后面沒有方然那張溫柔帶笑的臉,我咬緊下唇,心中大喊,姜狐,你在哪???!
后面依舊沒人追來,雨還在嘩嘩地下著,我冷得發(fā)抖,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手臂,搖搖晃晃地站了來,打算繼續(xù)向前跑,剛剛站起來,那噩夢一般的臉又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依舊笑得溫柔。
“啊……”我后退了一大步,想也沒想,轉頭就跑。
不,我還得救齊佳,她還沒死!
可是,現(xiàn)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跑著跑著,我跑到了那個看門的值班室,里面沒有人,連燈也沒開,我高興地去拉門,索性的是門并沒有鎖上,沒有雨水在身上打著,我舒服了許多,靠著門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心中悲痛不已,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傷心,我看著身上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白色裙子,心疼得要死,真是TNND要死!
坐在值班室,我哆哆嗦嗦地拿著護身符來,手心中的護身符越來越熱,好像燙手的山芋一般,可我卻舍不得放手,沒有靈力的我,自然是不能與那些自然無法解釋的東西相抗衡。
咚咚咚……
敲門聲?!
我后的綠木門響起一陣一陣的敲門聲,好像很急,一聲比一聲急促,可是我不敢發(fā)出一聲來,我害怕我靠的門后面,站著的是拿著數(shù)個厲魂,有著半張骷髏面孔的方然。
“畢韻,開開門,好么?”
“畢韻,我知道你在里面……”
“聽我說,好么?”
“不!你滾開!”
“畢韻,還記得么,我說過你長得很像我的那個她。”
我手中的護身符已經化為了灰燼,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想到門后的那個不知是什么東西的男人,方然說的那個她,是他的前女友……
“可是,她卻背叛了我,將我釘在了……”
“所以你有殺了那么多無辜的女孩子?!”我憤怒地吼著,門后傳來淡淡的一句,“不錯。”
“夠了!夠了!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女人吶……”
“畢韻,開門吧……你躲不掉的……”
我沒再說什么,只知道身后頂著的門,一點一點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頂開了,我的身子不斷地被向前推,我按住地面,后背死死地頂住門,卻于事無補,門依舊在方然的力量下,一點一點的被推開,從門縫中伸進一只手,一只修長蒼白的手。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嘩啦一聲,窗戶的玻璃突然碎裂開來,一只手攀上了窗臺,我叫得更加大聲,慢慢的,窗外的那個人翻進了窗戶里,劍芒一閃,我的后背重重闖在了木門上,門開的那個大縫隙已經完全合上了,門后沒了那股頂力。
“難產么?叫那么大聲!”翻進來的人擰了擰燕尾服上的雨水。
我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姜狐,他甩了甩頭發(fā)的雨水,我呼出長長的一口氣來,呵呵笑了兩聲,姜狐走了過來,突然彎下身來,用自己腦門貼近我的腦門,那雙狐貍眼定定地看著我,我聽見自己的心在咚咚跳得飛快,他皺了皺眉,“凍發(fā)燒了吧?”
“你才發(fā)燒了,你全家都發(fā)燒了!”
姜狐突然不說話了,我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眼睛沒瞅著我的臉,而是瞅著我的身上,被他這么一看,我更冷了,一巴掌扇了過去,“你這個色情家伙!”
姜狐很輕松地躲了過去,那種仿佛是在看殘次品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嘖嘖道:“哎呀,我說畢韻學妹呀,你穿得那么透明,想不讓人看見,也難啊。”
我此刻已經不知道是氣得渾身發(fā)抖,還是冷得發(fā)抖了。
他剛把手放在門把上,我欲言又止,他見我的樣子,笑了笑,一把拉開大門,雨水全部傾盆而進,我用手擋住,姜狐出去后,就把門關上了,我沒敢再開門,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過了半晌,一記雷聲響起,震得我心一驚。
門開了,姜狐的臉如紙般蒼白地站在那里,而方然冷冷地飄在不遠處,雙手已經只剩下了沒有血肉的骨骼,看起來,猙獰可怕。
“畢韻,其實,我很喜歡你,我真舍不得傷你……如果不是你過早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或許,我們會……”
“哼,口口聲聲說喜歡,方然,人不能那么自私。”姜狐冷哼道。
“哈哈哈……可我不是人!”方然大笑,雙目赤紅地盯著我,他捏著一只魂魄,送入了嘴中,我彎腰干嘔起來,姜狐冷冷地看著他,“你最好別吃……”
方然突然渾身抽搐起來,抱著肩膀發(fā)抖,身體卻越來越透明,他嘶心裂肺地哀號起來,聲聲刺激著我的耳膜,我的心臟都跟著震了起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太輕信那個人了。”
那個人?
我在心底打上了個問號。
方然大吼一聲,掌握在手指間的魂魄盡數(shù)飛散在四周,五彩光華,我直愣愣地看這一切,方然的目光如水般柔情,慢慢地向我伸出手來,我一怔,姜狐不著痕跡地擋在了我的身前,我看不清他的臉。
“哈哈哈哈哈哈……四尾妖狐,以為自己就人類了么?愚蠢!真是愚蠢……”方然面目猙獰,說著說著,慢慢消散,雨還在下著,淋在他飄浮過的地方,泛起一層層的白霧。
四尾妖狐?!
我呆了,姜狐側過臉來,雨水順著他優(yōu)美的輪廓滑下,他的表情,無喜無悲。
天,這到底是怎么水事?